武王正要跨進殿門的腳一頓。
殿內(nèi)空氣安靜而凝滯,南詔幾位使臣都看著裴子琰,幾雙眼睛好似都透著涼薄嘲諷之意。
祁淵盯著眼前這個男人,眸光冰冷刺骨,像是在看一只將死的螻蟻。
“長公主身份尊貴,你不配站著跟她說話?!逼顪Y嗓音冷冽如霜,“求人的規(guī)矩都不懂?”
裴子琰眸色一沉,倏地握緊雙手。
他抿著唇,默然看向蕭祁凰,眼底浮現(xiàn)幾分驚怒,可蕭祁凰只是斂著眸子,看都懶得看他一眼,顯然默許了祁淵的行為。
裴子琰咬了咬牙,忍著難堪和恥辱,撩袍跪下,聲音艱澀:“長公主殿下。”
蕭祁凰平靜抬眸:“裴子琰,你覺得你賤嗎?”
裴子琰目光微垂,自嘲地笑了笑:“賤?!?
不然他還能說什么?
“你但凡還有一點骨氣,都不該來求我。”蕭祁凰像是實話實說,“你應(yīng)該繼續(xù)維持你高傲的姿態(tài),畢竟你一貫理直氣壯的,從不認(rèn)為自己有錯。”
裴子琰垂著眸子,雙手掐緊,嘴唇抿得泛白。
他確實從不認(rèn)為自己有錯。
他是太子,娶太子妃是他的權(quán)利。
如果不是她一直隱瞞自己的身份,他們不可能走到今天這般地步,在所有人眼中,她就是一個醫(yī)女,沒有家世的女大夫。
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女大夫,怎么可能坐得上太子妃的位子?
如果她早點告知自己她的身份,他就可以名正順讓她做太子妃,并且承諾這輩子不會娶其他人。
雍朝和南詔還可以因此聯(lián)姻,結(jié)秦晉之好,可是偏偏她瞞得這么緊......
“裴太子若真想彌補,也不是不行?!逼顪Y忽然開口,聲音漠然無情,“只是不知殿下的要求,你能否做得到?!?
裴子琰心頭咯噔一下,不知怎么的,他仿佛從祁淵這句毫無情感波動的話里,預(yù)知到了將來的命運。
“你我雙方各退一步,無需你帶著整個雍朝入贅?!逼顪Y目光落在臉上,眼底刺骨的寒意似乎能把人凍僵,“邊關(guān)那三座城池就當(dāng)做你的嫁妝,回南詔之后,許你一個側(cè)夫名分?!?
嫁妝,側(cè)夫。
這是赤裸裸的羞辱。
裴子琰一顆心沉入谷底。
他讓她做側(cè)妃,所以她的將軍讓他去做側(cè)夫,讓他親身去體會屈居人下的委屈和羞辱。
他死活不同意和離時,口口聲聲拿著皇族的規(guī)矩說事,仗著的無非就是至高無上的權(quán)力,而如今南詔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,以絕對強勢的軍隊壓制他,迫使他屈從。
聽起來很公平。
可他是雍國太子,是將來的天子。
一旦入了南詔,就意味著什么都沒了。
雍朝絕不可能讓未來的天子入贅,只要他答應(yīng),就意味著答應(yīng)舍棄雍朝太子的身份。
他將再次變得一無所有。
“裴子琰,你沒有選擇?!鄙蜿状ㄕZ調(diào)悠然,投過來的目光卻是嘲諷且不屑,“你施加于別人身上的一切,你自己理該全盤接受?!?
裴子琰無以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