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還有,金圣女……如今是涼王楊猛軍之正妃?!?
徐礎搖頭,“我沒聽說過。”
見徐礎神情坦然,譚無謂放下心來,但也不細說,又道:“再就是益州鐵家,雖然他們很早就投靠大楚,立下諸多功勞,野心卻大,同樣不接受朝廷派官。這些年來,蜀王逐漸年長,鐵家野心更大,三番五次向朝廷索要漢州,說是鐵家將要歸政于蜀王,想去漢州安身。陛下為此頭痛不已,念其功多,不忍加罪,但是我覺得鐵家若是再不收斂,難得善終?!?
“鐵家確有些不識時務?!?
“除此之外,淮、吳一帶尚有小股叛軍,不勞陛下操心,地方自能剿平。”
徐礎點頭,差點想說,冀州鄴城王亦是皇帝心中大患之一。
譚無謂全沒想自己身上,嘆道:“我只擔心楊氏,朝廷雖然可以羈縻之,但是諸患皆除之后,涼州就會成皇帝的眼中釘。徐先生與涼王比較熟,或許可以寫信勸說……”
徐礎搖頭,“我與涼王有過數(shù)面之緣,不算熟悉,且有十幾年未通音信,我若此時寫信,涼王必然以為是朝廷指使,心生疑慮,反生禍亂。”
“說得也對,呵呵,徐先生已是世外之人,我不該再引你入世。但是有一件事,必須請徐先生幫我個忙?!?
“君侯請講,但凡是我力所能及之事,絕不推辭?!?
“肯定力所能及,而且也不用你出山。是這樣,我剛才說徐先生是‘世外之人’,絕非虛,思過谷雖在鄴城治下,但是谷中之人一直未入籍簿。本來我想這不是什么大事,用不著騷擾徐先生,可是不知是誰泄露消息,傳到京都,一些朝臣對此頗有不滿,以為普天之下……”
徐礎打斷譚無謂,笑道:“此事其易,君侯派人將我們?nèi)爰闶?,谷中現(xiàn)有四十七口?!?
“徐先生幫了我一個大忙?!弊T無謂也笑道,“徐先生請放心,雖然入籍,但是我會交待下去,免除思過谷的一切賦役,莫說四十七口,就算是四百七十口,鄴城也承擔得起?!?
“君侯才是幫我一個大忙。”徐礎拱手稱謝,心里納悶,譚無謂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客氣?
又聊許多,譚無謂才小心翼翼地問:“陛下可曾在徐先生面前提起過我?”
原來譚無謂心里還是不夠踏實,也知道自己以外姓而做一方諸侯,易惹忌憚。
徐礎回道:“外泄圣,乃大不敬之罪,但是譚君侯問起,我不能不答,只能說‘只字未提’。”
譚無謂重重地松了口氣,對他來說,這就夠了,再不多問,接下來的時間里純是閑聊。
徐礎告辭,回到住處接到行宮傳來的口信:夫人張氏要留居兩晚,然后會被送回思過谷。
徐礎進城居然只是陪行,并未受到皇帝再次召見。
徐礎次日一早返回谷中,別人問起,他說皇帝寵妃是張釋清故人,因此多留兩天。
鄴城官吏當天下午趕來,給谷中諸人登記造冊,自此進入戶籍,不再是“世外之民”。
徐礎并無隱瞞,但是為謹慎起見,將馬軾之名寫為“徐軾”,入徐家之籍。
又過一天,張釋清被準時送回谷中,隨行數(shù)十輛馬車,帶回的禮品之豐富與珍貴,連見多識廣的馮菊娘都感到驚訝,“這是連半座皇宮都給搬來了吧?”
面對眾人詢問,張釋清一律笑而不答,回到臥房,才向徐礎道:“料事如神的徐先生,猜猜皇帝帶來的妃子是誰吧?!?
“我只能想到一個人?!?
張釋清嘆道:“又被你猜中,我若不問,你能想到嗎?”
“你若不問,我心里有三四個人選,你一問,只剩一個。”
張釋清笑道:“繽紛居然成為皇帝的寵妃,這真是……幸虧當年我沒有堅持去找她回來。”
繽紛原是張釋清的侍女,冒她的身份被賀榮人俘虜,輾轉南下,被徐礎托付給當時的宋取竹夫人麻七姑。
“你不……生氣?”徐礎問道。
“我為何生氣?”張釋清詫異道,“因為我的丫環(huán)成為帝妃,而我只是平民之妻嗎?嗯,我很生氣,你去爭奪天下,給我搏一個皇后的身份吧,或者讓兩個兒子努力,我做皇太后?!?
徐礎笑著勸慰,張釋清這才釋然,繼續(xù)道:“我總算問清楚怎么回事了,還真是麻煩?!?
“哦?”
“皇后想要為父報仇,也想殺郭時風,但他是百官之首,又無真憑實據(jù),所以這件事不能通過法司動手,也不知也是誰獻計,想借修史給郭時風致命一擊,所以牽連到你身上?!?
“除了殺父,皇后與郭時風還有仇怨?”
“那是早年的事情了,郭時風曾力勸皇帝立益州鐵妃為皇后?!?
宋取竹與寧王決裂之初,益州的幫助至關重要,為此他與鐵家聯(lián)姻,娶來鐵鳶的一個妹妹。
“如果當時我在皇帝身邊,怕是也要支持郭時風。”
“這就是退隱的好處了。繽紛自己也有件事求你?!?
“求我?”
“繽紛生了一位皇子,今年十歲,想要拜你為師,明天就送過來?!?
徐礎發(fā)現(xiàn)事情越來越亂,多年的平靜好像全是假象,就為靜待今日的時機,給他重重一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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