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“外人”兩個字時,張釋虞瞥了一眼徐礎(chǔ)和孫雅鹿。
歡顏郡主放下茶杯,開口道:“麻煩孫先生說下四方形勢,好讓徐公子心里有數(shù)?!?
“是?!睂O雅鹿一直陪著徐礎(chǔ),但是沒有郡主的允許,一句多余的話也不說,“西京的情況我剛剛說過,還需補充兩句:荊州奚家和淮州盛家都派使者過來,一個說是本部不穩(wěn),必須退兵平亂,一個說是江東失火,必須盡快回去布防,以免受到殃及?!?
“江東的情況一如所料,石頭城里已沒有皇帝,梁昭與蘭恂愿意歸順鄴城,那是在西京的消息傳來之前。寧抱關(guān)也派來使者,聲稱只要鄴城封他寧王,他也愿意稱臣?!?
“北邊的賀榮部比較仗義,賀榮平山聲稱,只需鄴城一句話,十萬騎兵數(shù)日內(nèi)就能南下,任憑調(diào)遣?!?
孫雅鹿說完了,看一眼歡顏郡主,見無補充,退立一邊。
張釋虞道:“事已至此,鄴城士民當同舟共濟,以度難關(guān)。徐公子也別推辭,你既然住在冀州界內(nèi),就是冀州之人,危急之時,應(yīng)當出一份力?!?
徐礎(chǔ)拱手道:“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?!?
“你就別謙遜了,大家都知道你神機妙算,曾經(jīng)用在冀州軍身上,這回幫我們用到敵人身上吧。”
“好啊,可是……需要我做什么?”
張釋虞微一皺眉,“明擺著嘛,請你參議一下,看鄴城如何擺脫眼下的困境,重新贏得天下諸州?!?
徐礎(chǔ)想了一會,“世子需盡快登基。”
張釋虞眉頭皺得更緊,“這就是你想出的主意?如果需要奉承話,我會另找他人。”
“這是我的真心話。鄴城能夠聯(lián)合諸州軍平亂,所恃者有二,一是賀榮部以為后援,二是各家皆有擴張之意。但這兩者也是軟肋,賀榮部只可為紙上強援,不可真的動用……”
張釋虞打斷道:“這話可不對,十萬騎兵呢,干嘛不用?”
歡顏郡主道:“聽徐公子說完。”
張釋虞笑了笑,沒再插話。
徐礎(chǔ)繼續(xù)道:“各家皆愿向外擴張,自然也要防備別家擴入自家地盤。所以荊州軍一退,淮州軍也退,兩州都對江東和東都懷有野心,怕對方搶先。而淮州軍既然撤兵,冀州軍也只能盡快班師,以免南邊之憂。所謂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,此之謂也。曹神洗計已得逞,無人可破。”
張釋虞沒忍住,“說完了?還不知道是誰的計,甚至是不是計尚屬未知,沒準漢州之亂只是意外,荊州軍庸人自擾,壞了平亂之事?!?
“即便此前無人設(shè)計,荊州軍一退,西京降世軍也會將之變成計策。”
“等冀州將士安全退回,鄴城自然無憂,問題是聯(lián)軍一破,再難聚合,諸州又將各自為政?!睆堘層輰⒃掝}引回原處。
“所以世子需盡快登基稱帝,趁諸州混亂之際,先下手奪得正統(tǒng)之位,然后再圖號令天下?!?
“就像徐公子占據(jù)思過谷那樣?”張釋虞笑問道,“范門弟子可一直沒承認徐公子的‘正統(tǒng)’?!?
“但他們也沒有另推‘正統(tǒng)’。”
張釋虞嘿嘿兩聲,雖然稱帝的人是他,他卻不能表現(xiàn)得太著急,需要聽歡顏郡主的意見。
歡顏郡主道:“此時稱帝,雖得正統(tǒng),卻也會惹來諸州猜忌,如何應(yīng)對?”
“稱帝之后,必須拉攏到淮州,只要得到盛家的支持,則帝位可穩(wěn)?!?
張釋虞道:“先不說是否應(yīng)該在這個時候稱帝,晉城的強援不應(yīng)該是賀榮部嗎?為什么要拉攏淮州?”
“賀榮部有不臣之心,可借其力狐假虎威,不可引至身邊?;粗菘拷街?,互為犄角,盛家野心不著,憑此兩點,乃是最適合的盟友,世子便是將天下之半讓與盛家,也要將其爭取過來?!?
“天下之半?”張釋虞邊笑邊搖頭,“可能是我想太得多,我隱約覺得,徐公子似乎特別不喜歡賀榮部,不會是因為我妹妹吧?”
徐礎(chǔ)拒絕回答。
歡顏郡主起身,“就是這樣,世子與我這就去見老太后,商議登基之事,之后是北托賀榮,還是南引盛家,再議?!?
“兩王在外,登基不可操之過急……”張釋虞顯得很為難。
“兩王尚未出城,一同到老太后面前商議就是?!睔g顏郡主當先出屋。
張釋清隨后,轉(zhuǎn)身向徐礎(chǔ)告辭,眨下眼睛,以示感謝。
孫雅鹿沒有跟出去,“徐公子這算是為鄴城出謀劃策嗎?”
徐礎(chǔ)搖搖頭,“這都是歡顏心中早有的想法,我說出來不過是為自保。請孫先生諒解,鄴城風(fēng)雨飄搖,我無意為之出謀劃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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