漏題要是能漏出這個水平,胡玉也不可能留在一中教書了。
胡玉也習慣了李玉蓉的尖酸刻薄,她收拾完自己班的考卷后,就帶著林驚蟄的那一份摸到了校領導的辦公室。
她想找校領導談談一中每年都會有的那個保送群南大學的名額。群南大學是群南省最好的一所重點大學了,酈云市每年能憑自己考上的考生屈指可數,因此這個名額,從來都是所有高三生擠破頭爭搶的目標。
胡玉以往從沒眼饞過這個名額,哪怕她的親兒子同樣面臨高考,在她看來,表現得不夠好,也沒有那個資格去競爭捷徑。
而林驚蟄這次二模的成績,實在已經優(yōu)秀到了讓她無法坐視的程度,她要為這個孩子爭取他應該得到的東西。
然而從工作以來只全心系在學生身上的胡玉,毫不理解學校這處“殿堂”內的規(guī)則。
校長放下林驚蟄的試卷,推了推眼鏡,態(tài)度很和藹:“這名同學的成績確實非常出色,值得鼓勵,行政這邊的老師們碰一碰,看看能不能破格為他發(fā)一次五十塊的一等獎學金?!?
胡玉身體前傾,有些著急地想要開口,卻被對方抬手打斷了。校長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:“至于保送名額,胡老師,這個人選已經定下了,我也沒辦法,學校有自己的章程,總不可能聽我一個人的,你說對吧?”
胡玉有些不服氣:“學校評選的章程是什么呢?不是一直說看二模成績來嗎?您總得給個說法吧?林驚蟄二模成績那么好,還不符合章程,那學校選的是誰?于志亮嗎?”
于志亮就是那個以往雷打不動的高三第一名。
校長笑了笑:“選的是誰,等到消息公布,胡老師你自然就知道了?!?
胡玉咬了咬牙,還想再說,對方卻已經端起了茶杯。她對校長這一崇高的身份有著天然的敬畏,因此縱使?jié)M心不甘,也只能失落地離開。
她一離開,李玉蓉就從辦公室里面拐了出來,朝大門口翻了個白眼,懶洋洋在校長室沙發(fā)上坐下,還不忘評價一聲:“這個胡玉,簡直有病?!?
“她又惹你生氣啦?”校長和顏悅色地離開辦公桌,坐在了她身邊,瞥到門外沒人,還伸手替李玉蓉捏了捏腿,一臉伏低做小的模樣,“好啦,她一個農村教師,你跟她計較什么?”
“反正我不管,你早晚把她給弄走,我看她就煩?!崩钣袢乇г雇?,又撥開他的手嗔怪道:“你有病啊,當心被人看到?!?
見校長好脾氣地坐直了身體,李玉蓉面容一整,又問:“保送名額已經交上去了吧,江潤家的錢都收了,你可別掉鏈子?!?
“你放心吧?!毙iL安撫她,“他家手段通天,省里人之前都給我打了電話,你說我能馬虎嗎?”
李玉蓉這才點了點頭,想了想,又有點不甘愿地噘著嘴道:“你要不想個法子,把林驚蟄調回一班吧。煩死了,早知道這次二模成績那么好,當初我就不費那個力氣把他弄走了?!?
“行,我給你想想辦法。”在李玉蓉面前,校長幾乎是百依百順的,他答應完后,又想說些什么,桌上的電話卻響了。
接起電話,李玉蓉便見他臉色倏地變得非常嚴肅。
“是!是!是!”校長油光锃亮的腦門不住地點著,一邊點一邊恭聲答應,“這可太榮幸了!您放心!我們一中一定會做好接待工作的!”
李玉蓉面露疑惑地看著他,校長放下電話,一把揩掉腦門上的汗珠,神情空白了兩秒,隨即掛上了濃濃的喜悅。
“趕緊的,你快回去準備一下!”校長高興得聲音都虛了,胖乎乎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比劃著:“上頭剛才來了電話,說領導突然決定來我們一中視察,你趕緊換套衣服,正式一點,一會兒我?guī)е阋黄鹱鼋哟ぷ?!?
李玉蓉瞪大了眼睛,情不自禁地蹦跳起來,給了校長一個忘形的擁抱,歡呼道:“你真是太好了?。?!”
她一個普通教師,要是能在領導那里掛上名,往后的前途必然就要不可限量了。
離開之前,李玉蓉又有些疑惑:“奇怪了,領導怎么會突然來我們學校視察,出什么事了?”
校長也疑惑著呢,但想了想,到底沒什么頭緒,因此擺了擺手道:“誰知道,別管那么多了,總歸來了就是好事,快去準備吧?!盻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