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了十八兩銀子。
于媽媽立即想到大娘子遞給自己的錢袋子,她留了五兩在三河村,剩下的大娘子也沒收回去。
三房在花小庫房的銀錢,但是沒有人知曉,也沒人來查。
三房掌管小庫房時,大張旗鼓的核對賬目,就像大娘子說的那樣,這是三房在族中做的第一樁事,以大娘子的手段,沒人會覺得小庫房能出什么差錯。
于媽媽覺得自己快要瘋癲了,腦子卻飛快地轉著,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。
大娘子不怕她將這樁事講出來,她手里握著小庫房的鑰匙,腰間是花剩下的銀錢,重要的是,她只能將此事稟告給何氏。
何氏會信她嗎?何氏還有幾箱蟲蛀布在這里,難免會心虛,定會覺得她幫著大娘子在設陷阱,等著何氏跳進去。
于媽媽忽然無聲地笑起來,她嘲笑何氏,更是嘲笑自己。
最可怕的事,就是當她窺探到真正的秘密時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早就身處局中,無論如何掙扎,死的都會是她。
看清楚這一點,也才清楚大娘子手段高明之處。
這小庫房,這做第一筆買賣的銀錢,都是何氏送到大娘子面前的。
真是蠢,人怎么能蠢到這個地步。
活了一大把年紀,如果不是大娘子刻意告訴她,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曉。
人與人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。
半晌,于媽媽才收斂了笑容,重新平復心情,讓呼吸再度變得平穩(wěn)。
現(xiàn)在她要做的,就是將小庫房“管”起來,方便從中取走大娘子需要的銀錢,還不能被外面人發(fā)現(xiàn)。
萬一讓人查出蹊蹺,她就得承受。一個連鍋都不能背的人,如何做心腹、管事?她想脫籍,想后輩子孫有條出路,什么都不是白白來的。
她將差事辦好,想要的這些大娘子也都會給。
于媽媽深吸一口氣,這才是真正的用人之道。大娘子不必理會這種小事,只需要掌控大局。
于媽媽再次將自己做的事理清楚。她將銀錢算好,到時候拿去三河村的銀錢中,三房的銀子要占大半。當然明賬上不能這樣寫,三房大筆銀錢拿出來,會被人猜疑。
所以這銀子得記在別人名下,事不宜遲,她得趕緊去做。
……
楊欽進學回來的時候,沒發(fā)現(xiàn)家中有什么變化,院子里還是那些人,只不過灶房的煙氣更大了些,隱隱飄來一股飯菜的香氣。
進了屋子,暖意撲面而來。
楊欽放下書箱,立即去打水凈手,卻發(fā)現(xiàn)熱水早就準備好了。
一切都沒變,卻一切都變了。
現(xiàn)在處處讓他覺得安心,好像沒啥事需要他去琢磨。
“喵”。
屋子里傳來貍奴的叫聲,楊欽忙跑進去看,就發(fā)現(xiàn)嫂嫂懷里多了一只大貍花,那貍奴正親昵地抱著嫂嫂手臂蹭來蹭去。
嫂嫂手中握著一條小魚干。
小魚干在楊家還是很常見的,秋日里去河里能憋到許多這種小魚,楊欽拿回來幫著張氏一同晾干,掛在灶房中,想吃的時候就在火上烤一烤,一咬滿嘴酥脆。
那貍奴顯然也愛吃得很,咬的時候,鼻子都皺起來,帶著倒刺的舌頭,能將掉下的碎渣全都卷入口中。
威武又可人。
“哪里來的?”楊欽道。
謝玉琰道:“在衙署里遇到的,跟著我一路進了家?!?
楊欽很是喜歡那貍奴,抬起手試探著向它接近,貍奴很是警覺,立即抬起了爪子,不過它似是想到什么,扭頭看了謝玉琰一眼,就又將爪子放下來,不再去理會楊欽。
楊欽的手摸到了那密實又柔軟的皮毛,還輕輕地捏了捏。
“它若是不走,家中的小魚干就都留給它,”楊欽道,“明年我再多抓些小魚回來?!?
張氏站在一旁笑,她可好久沒見過欽哥兒這般模樣了,面容舒展,滿臉喜色……露出他這般年紀該有的神情,這一切都要歸功于謝玉琰。
“吃飯吧,別讓你嫂嫂餓著了。”
楊欽應聲,跟著張氏鉆進了灶房。
就像楊欽期盼的那樣,吃過飯,小貍奴也沒有離開的意思,等到睡覺的時候,貍奴才出去轉了一圈,不過很快就回來了,一頭鉆入了謝玉琰所在的內室。
謝玉琰看著腳下的貍奴,它還真的在這里安家了。
謝玉琰早早進入了夢鄉(xiāng),貍奴也卷成一團安睡,比起她們的安穩(wěn),注定有人徹夜難眠。
三河村里,石勇盯著眼前的藕炭,藕炭已經燒了兩個時辰,圍坐在這里的人,也沒有感覺到哪里不舒坦。
很難想象這就是石炭碎做的。
“勇哥兒,”旁邊的老婦開口道,“好不容易等到有人來買石炭碎,咱們……真要藏起來一些不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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