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取竹沒有派人去見蜀王,他親自走了一趟。
江邊有船等候,船上的蜀兵聽說宋取竹是寧王使者,都吃一驚,“這么快?”
“離得不遠(yuǎn),而且寧王十分著急?!?
江北如今已是寧王的地盤,蜀兵自無疑心,接宋取竹與數(shù)十名隨從上船,即刻出發(fā),趕回蜀營。
甘招也很吃驚,他聽說過宋取竹的名字,知道此人乃是荊州豪杰,居然沒被寧王殺死,令他十分意外。
“郭先生……怎么沒一同回來?”甘招對(duì)此尤其意外。
宋取竹拱手笑道:“寧王久不見郭先生,留下徹夜長談,但是不能讓蜀王久等,所以派我充當(dāng)先導(dǎo),郭先生隨后便到,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。”
宋取竹畢竟是有名的人物,甘招很快疑心消退大半,設(shè)宴款待,席上問道:“郭先生將我的話都傳到了?”
“當(dāng)然,一字不漏?!彼稳≈駨墓鶗r(shí)風(fēng)那里套問出大概,心里有數(shù)。
“寧王……同意嗎?”
宋取竹放下酒杯,看一眼其他將領(lǐng),回道:“除了襄陽,其它都好說?!?
甘招對(duì)此早有準(zhǔn)備,點(diǎn)頭道:“寧王功高蓋世,要他讓出襄陽,的確有些過分。只要寧王肯讓出夷陵城、漢州,襄陽可以再談。”
宋取竹笑道:“寧王若無十分誠意,不會(huì)派我過來。實(shí)不相瞞,經(jīng)郭先生勸說,寧王已有幾分心動(dòng),但是仍存疑慮?!?
甘招大喜,“我與寧王相識(shí)已入,同出降世軍,他有何疑慮?”
“蜀王坐擁天府之地,兵多將廣,糧草滿倉,船只蔽江數(shù)百里。寧王雖然新勝,但是傷亡極多,吳、荊兩州都不安穩(wěn),所以……”宋取竹笑了笑。
甘招明白其意,“郭先生沒說明白嗎?我只想安居益州,無意爭奪天下,索要夷陵、襄陽、漢州者,無非是拿它們做個(gè)門戶,絕無更大野心,而且——寧軍現(xiàn)在急需糧草吧?”
“火燒眉毛?!?
“益州不敢說是富足,但還有些余資,為表誠意,愿為寧軍供糧?!?
宋取竹笑著點(diǎn)頭,甘招追問道:“寧王還有何要求,宋將軍不必隱瞞,全說出來吧。”
“蜀王以為寧王為何派我出使益州?”
“宋將軍屢立大功,乃寧王心腹之人,派你出使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。”甘招心里其實(shí)仍有幾分疑惑,但是不說。
“我確實(shí)立過幾件小功,也確實(shí)深得寧王信任,但寧王麾下大將眾多,其中幾位,如羅漢奇羅將軍,與蜀王原是舊相識(shí),寧王不用他而用我,其實(shí)另有原因。”
“愿聞其詳。”甘招心中正是對(duì)這件事最為不解。
“是這樣,寧王將要領(lǐng)兵攻打江陵城,然后回吳州平亂,但是擔(dān)心后方不穩(wěn),所以將一批南軍將士撥給我,足有十萬之眾,命我?guī)麄兓胤迪?、廣兩州,一是穩(wěn)定軍心,二是向故老解釋陳病才之死?!?
甘招連連點(diǎn)頭,對(duì)“十萬”之?dāng)?shù)全不當(dāng)真,“寧王正在用人之際,卻能放還南軍將士,足見大義。”
“此舉也是迫不得已,一則當(dāng)初有過約定,寧王不能毀約,二則南方不定,終是遺患,與其以后另派大軍南下,不如現(xiàn)在就讓南軍將士回去,自行平定兩州?!?
“有道理,宋將軍受此大任,必定馬到成功。”
宋取竹苦笑道:“‘成功’沒問題,問題是難以‘馬到’?!?
甘招一愣,隨即醒悟,笑道:“缺船?!?
“寧王那把火,真是燒得干干凈凈?!?
“背水一戰(zhàn),就該燒得干凈。我明白了,寧將軍來我這里借船?”
“雙方還沒正式議和,我就過來求借船只……”
甘招大笑,心里最后一點(diǎn)疑惑也已消失,“我與寧王是友非敵,即便沒有議和,借幾艘船又有何難?宋將軍需船多少?”
“多多益善,而且越早越好。不瞞蜀王,我是襄陽人,自己的兵卻沒有多少,麾下盡是陳病才留下的南軍,在江北留得越久,軍中越容易生變?!?
“明白?!备收邢肓艘粫?huì),覺得宋取竹的話里沒什么漏洞,“明日可否?”
宋取竹馬上拱手道:“蜀王大恩大德,宋某沒齒難忘?!?
蜀王立刻向一同喝酒的鐵鷙下令,讓他準(zhǔn)備明天運(yùn)送南軍將士。
“咱們的人怎么辦?”鐵鷙問道。
“先登岸?!?
“南岸還是北岸?”
甘招稍一猶豫,反問道:“哪邊方便?”
“北岸方便,南岸的話,還要往前十幾里,離夷陵城比較近?!?
“那就北岸?!?
鐵鷙領(lǐng)命而去,甘招向宋取竹道:“夷陵城還不肯向?qū)幫跬督祮幔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