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怎么行?”士兵兩眼一瞪,“背叛宋大哥的事情,我可不做?!闭f罷氣哼哼地走出帳篷。
“窮成這樣,還講義氣?!辈聪蛐斓A(chǔ),“就因為宋取竹曾向單于發(fā)信挑戰(zhàn),公子總想從他身上找些優(yōu)點出來,那不過就是一封信而已,誰都能寫,越是沒名聲的人,越不害怕?!?
“宋取竹自己也是這個意思?!?
昌之指向帳外,“宋取竹怎么也曾是一方大豪,有個把人對他忠心耿耿,很正常?!?
“三千人。”
“三千人全都忠心耿耿?我看未必,即便是那又怎樣?都得跟著他一塊餓死?!?
“兵卒跟著主將餓死,不足為奇,主將跟著兵卒餓死,卻十分罕見?!?
“嘿,沒準宋取竹給自己藏著糧食呢。公子還記得嗎?神行天王鞏凡號稱節(jié)儉,要與部下一同忍饑挨餓,結(jié)果在他死后,大家從他的枕頭里搜出不少零食,我還去看過一眼,真有。”
徐礎(chǔ)笑道:“宋取竹與鞏凡應(yīng)當不是一種人?!?
“公子又要‘揣摩’了?”
“不‘揣’不‘摩’,等行李拿回來,里面還有些干糧吧?”
“公子剛才得罪人啦,他未必還愿意取行李,就算取回來,干糧也會被搜走。而且換成我的話,取出行李也不說,與堂兄一人一半,豈不更好?”
帳篷里的所謂床鋪其實是一堆干草,昌之分為兩堆,鋪展平整,兩人分別躺下,仰面發(fā)呆。
帳篷里本來就暗,外面夜色初降,這里已是漆黑一團,再沒人送飯,也沒有蠟燭可點。
昌之道:“不喝那碗粥還好,越喝越餓。”
“勒緊腰帶,忍忍吧。”
“下回再用計策,我提前與公子商量,免得人財兩空?!?
“你這條計策非常妙,我也想不出更好的來?!?
“可咱們還困在這里,行李估計也見不著了?!?
“未必,此人危困之中尚講信義,應(yīng)該不會貪咱們的東西?!?
“公子有時將人想得太壞,有時又想得太好。可我發(fā)現(xiàn),公子想壞的時候,往往準確,想好的時候……哼哼。”
“哈哈,別逗我笑,越笑越餓?!?
兩人安靜地躺著,肚子里的咕咕聲此起彼伏,不知什么時候,咕咕聲消失,肚子也不覺得餓了,兩人沉沉睡去。
昌之正在夢中大吃大喝,被人用力推醒,不由得大怒,正要發(fā)作,突然想起自己是這里的囚徒,向黑暗中的身影道:“怎么了?”
“行李拿來了,箱子里的東西我已經(jīng)分走一半,按重量來,價值多少,各憑運氣。”
“嗯?”昌之還沒完全清醒過來,身影已經(jīng)消失。
昌之爬起來,摸到帳邊,果然觸到一堆大大小小的行李,與之前的小包袱放在一起。
“還真讓公子猜對一次?!辈?,重新再摸,發(fā)現(xiàn)除了那只箱子,別的行李完好如初,似乎沒有打開過的跡象。
雖然夜里有點冷,他卻不找被褥,直接向深處摸索,片刻之后,輕輕地歡呼一聲,“公子,公子快醒?!?
徐礎(chǔ)迷迷糊糊地說:“天亮了?”
“還沒有,我找到干糧啦?!?
徐礎(chǔ)立刻清醒,坐了起來,“行李送回來……先分我一塊?!?
干糧是幾張硬餅,兩人先各分一張,用牙撕咬,不怎么咀嚼就咽下去,全靠口水滋潤。
昌之邊吃邊道:“餓著肚子還真沒辦法講仁義……”
“嗯,我從來沒吃過這么香的……”徐礎(chǔ)的話被硬餅堵住。
徐礎(chǔ)吃了一張,昌之連吃兩張,拿起第三張又放回去,“留著吧,不知道下頓有沒有得吃。”
沒過多久,天已經(jīng)亮了,帳篷簾子被掀開,透進一片晨曦,昨天送飯的士兵站在門口,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,好像那堆行李一直都在,“收拾一下,待會就出發(fā)?!?
昌之再三確認干糧藏好之后,向徐礎(chǔ)小聲道:“公子有辦法找些糧食嗎?沒準有了糧之后,宋取竹會……”
徐礎(chǔ)搖頭,“我在荊州人生地不熟,無處尋糧,而且現(xiàn)在的宋取竹已無可取之處,不值得留下?!?
“公子昨天還說他的部下忠心?!?
“部下忠心,那是他身為豪俠的本事?!毙斓A(chǔ)看向門口,“走吧,去奚家看看?!?
戴破虎站在門口,看到那一堆行李,眉頭微皺,不記得昨天是不是有這么多,“出發(fā)吧,快些的話,今晚能到江陵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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