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啄鷹已將這個故事反復打磨,因此說得跌宕起伏,引來陣陣驚呼聲。
丘五爺也在聽眾當中,越聽越糊涂,但是不敢當眾打斷,直到燕啄鷹收聲,他才上前道:“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?我從來沒有下令要將伏魔天王斬首示眾……”
燕啄鷹搖頭道:“丘五爺可以回去詢問……”
“丘五爺如今已是神馳天王?!毙齑笫啦蹇诘馈?
燕啄鷹馬上改變稱呼,“神馳天王可以回去詢問,但我相信這不是你的主意,肯定是某位頭目看我不順眼,趁神馳天王不在城中,擅自下令?!?
降世軍號令向來混亂,丘五爺不敢保證這種事情不會發(fā)生,只得歉意地說:“等我問明白,一定要嚴懲不貸。”
燕啄鷹揮揮手,表示不在意,走到百目天王面前,又要下跪感激。
徐大世一把扶住,笑道:“都是天王,又是自家兄弟,萬不可行此大禮。有一件事我得當面告知:伏魔天王不在,麾下將士需人統(tǒng)領(lǐng),所以我自作主張,已將伏魔天王的名號交給令弟燕小果……”
燕小果也站在人群中,神情一直尷尬,此時更顯僵硬,上前道:“只是一時……”
燕啄鷹揮手,阻止弟弟說下去,正色道:“百目天王不僅救了我,也救了我麾下所有將士,若非百目天王及時推舉新天王,那些兵卒早已逃散,一個也留不下,這個道理我能不明白嗎?”
徐大世笑著點頭,燕小果的神情也舒緩一些,“既然伏魔天王回來了,我……”
燕啄鷹又一揮手,“天王不是兒戲,既然新天王已經(jīng)管軍,自然不能再換人。實話實說,經(jīng)此一難,我已心灰意冷……”
徐大世道:“降世軍形勢未穩(wěn),你又好不容易回來,怎能心灰意冷?伏魔天王之號已歸燕小果,的確不可換人,委屈你做別的天王吧,名號再定,咱們漢州降世軍八大天王之數(shù),不能減少?!?
“我實在沒臉再做天王?!?
“誒,一時勝敗,何足掛齒?真要憑此決定做不做天王,咱們這些人誰也不夠資格?!裰焱酢@個名號如何?”
燕啄鷹還要下跪,徐大世堅持不允,傳令設(shè)宴,給神助天王壓驚。
連著兩天設(shè)宴,對降世軍來說,這可是稀罕事,但這次宴席規(guī)模不大,獲邀者只有十余人。
這頓酒燕啄鷹喝得膽戰(zhàn)心驚,表面上卻要興高采烈,寸步不離百目天王左右,不開口則已,開口必是不重樣的奉承話。
酒宴沒有持續(xù)太久,徐大世伸手各握燕家兄弟的一只手腕,嚴肅地說:“夠了,神助天王不必再裝下去,我饒你一命,從今以后,你與伏魔天王仍是兄弟,互相扶持、彼此相幫。將士一分為二,誰也不多,誰也別少,待到?jīng)鲋葜?,我分再分些兵卒給你們,保證都有一萬之數(shù),配得上天王的稱號。”
燕啄鷹熱淚盈眶,向燕小果道:“咱們兄弟二人必是祖上積德,才遇上百目天王這樣的明主?!?
“大家都是天王,別說什么明主,你們愿意隨我去涼州,我已然感激不盡。”
“莫說涼州,便是上天入地,我也緊隨百目天王?!?
“嗯。徐礎(chǔ)怎么交待你的?”徐大世突然問道。
燕啄鷹一臉茫然,“徐礎(chǔ)?那個徐礎(chǔ)?自從在桑城被他設(shè)計擒拿之后,我再沒見過他……此人與我有大仇,百目天王若能允許……”
“現(xiàn)在不行,過幾天吧?!毙齑笫罌]看出破綻。
“是是?!毖嘧您棽桓姨岢霎愖h。
兄弟二人起身告辭,燕啄鷹捉住燕小果的一條手臂,邊走邊說,頗顯親昵,在帳篷門口,又帶著兄弟一同轉(zhuǎn)身行禮告退。
出了帳篷,燕小果又一次道歉,燕啄鷹笑道:“咱們燕家由一軍變兩軍,百目天王又承諾日后補齊萬人之數(shù),這是大好事啊?!?
“而且跟著百目天王到了涼州,也不愁缺糧了?!毖嘈」馈?
“對啊,所以你道什么歉?咱們兄弟二人就該像百目天王所說,互相扶持、彼此相幫?!?
兩人一路說笑著返回自家營地。
帳內(nèi),徐大世向剛剛進來的軍師道:“暫且饒他一次,等到了涼州再說?!?
王顛上前,“怕是夜長夢多,燕啄鷹自甘卑賤,心中必有所圖?!?
徐大世沉默一會,“暫且饒他一晚,明天我的神幡上將會補齊天王右眼,再過些天,就有兩只‘吳王眼’了?!?
王顛拱手,什么也沒說,對舊主,他覺得自己算是仁至義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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