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礎(chǔ)希望各支新軍集合在一起,與群雄爭鼎,話說得很大,做起來卻極難,比他預(yù)料得還要難。
杜勾三嘿嘿笑了兩聲,心動不已,另兩位天王卻是面無表情。
“新軍一統(tǒng),威震天下。”杜勾三重復(fù)道。
燕啄鷹眉頭微皺,“徐礎(chǔ),你知道新軍為何頭領(lǐng)眾多,總是不能合一?便是雄王那么大的威名也不行。”
“因為降世王不在漢州?”徐礎(chǔ)猜道。
“那只是一個小原因,最重要的是缺糧。新軍大大小小的頭領(lǐng)有幾十位,每位自領(lǐng)一軍,多則萬人,少則數(shù)百人,全看你能提供多少糧食。像我們?nèi)?,算是比較大的,別人我不知道,我自己麾下有三萬人馬……”
杜勾三嘿地笑出聲道:“說別人多則萬人,自己卻有三萬人馬——在夢里嗎?借我一萬人唄?”
燕啄鷹臉色如常,“至少十位頭目與我親如兄弟,我一開口,他們必來,所有人加在一起超過三萬,有問題嗎?”
“沒問題。呃,‘親如兄弟’的人當中,不包括我與苦滅天王吧?”
“肯定沒有你。”燕啄鷹昂首道。
別的新軍還沒趕到,現(xiàn)有的頭領(lǐng)就要吵起來。
徐礎(chǔ)笑道:“我明白了,新軍缺糧,所以規(guī)模不能太大,然則三位天王怎么會走到一起?”
一說起這件事,三人同時露出怒容,還是杜勾三最先開口,語氣硬得像是在打鐵:“誰知道!明明說好大家各去不同方向,兩位哥哥卻跟在我屁股后面不肯離開?!?
燕啄鷹馬上道:“我最先提出要往涼州方向來,是誰不守約定,非要搶在我前頭?”
穆天子也道:“不是我與兩位爭路,我在涼州有熟人,他們邀我前去……”
“我遍天下都有熟人!”杜勾三怒道,“伏魔天王,你當初一會要北上涼州,一會要南進益州,猶豫不決,才坐失良機,見我北上,沒臉沒皮地追隨在后,還好意思……”
“呸,你一慣見好東西就搶,還有理了?”
三位天王火氣都不小,吵著吵著,幾乎同時站起身,踢翻桌子,就要動手,帳外守著的士兵,一聽到里面的聲音,也都紛紛拔出兵器,或是互相指責,或是搶著進帳護主,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不堪。
徐礎(chǔ)起身勸解,“諸位聽我……”
可他的話根本沒人聽,馬上被淹沒在一片嘈雜中,只得退到一邊旁觀。
燕啄鷹與穆天子帶著刀,兼又身材高大,在狹窄的帳篷里頗占優(yōu)勢,杜勾三個子矮,被推了兩下,不由得大怒,吼了一聲,向帳外猛沖,別人不知怎么回事,紛紛讓開。
沒有杜勾三,形勢稍緩,燕啄鷹突然道:“不好,指日天王去拿長槊……”
話未說完,就聽到帳外震天吼聲持續(xù)不絕,夾雜“呦呦”、“快躲”、“瘋子”一類的叫喊。
哧啦一聲,帳篷被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,杜勾三持槊沖進來,也不管前面的人是誰,奮力就刺。
徐礎(chǔ)原本站在一邊,不幸成為長槊對準的目標,嚇了一跳,急忙閃身躲避,腳下卻被亂鋪的毯子絆住,動作頗不利索。
好在杜勾三也沒有明確的目標,持槊刺破帳篷,筆直地又沖了出去。
徐礎(chǔ)感到一陣劇痛,左邊的肩膀還是劃到,鮮血外流。
帳中有人喊道:“指日天王要殺徐礎(chǔ),不能再讓他搶先!”
一群士兵撲來,若不是燕啄鷹與穆天子奮力阻止,徐礎(chǔ)將會莫名其妙地死于亂刃之下。
兩位天王親自護送徐礎(chǔ)出帳,將他帶到附近的另一頂帳篷里,帶人守在外面。
昌之正在吃飯,突然見到徐礎(chǔ)血淋淋地進來,不由得大驚,急忙迎上來,“他們動手了?”
“誤傷?!毙斓A(chǔ)勉強笑道。
昌之一邊包扎傷口一邊問道:“怎么回事?外面吵吵嚷嚷的?!?
“唉,一難盡?!?
“公子沒法說服他們?”
徐礎(chǔ)一臉苦笑,“說服了,他們對我的計劃極感興趣,聊著聊著,突然吵起來,然后動手……”
“果然是降世軍……本色,當初若沒有公子,東都的降世軍不也是這個樣子?”
“等會吧,既然是降世軍本色,待會自能平息?!?
外面的爭吵聲果然慢慢減弱。
杜勾三突然闖進來,手里沒有長槊,看著徐礎(chǔ)臂上的傷口,面露不悅,“你咋這么笨?別人都沒事,就你受傷,我的長槊那么顯眼,你沒看到?”
“看到了,就因為太顯眼,一時被震住,所以沒躲開?!毙斓A(chǔ)笑道。
“嗯,那倒是,我的這桿長槊與眾不同,頗有來歷……以后再細說,我來告訴你一聲,明天一早咱們動身,去與其他頭領(lǐng)匯合,商議你說的‘大計’?!?
“找到足夠的糧食了?”
“這件事不需你管,專心想著如何統(tǒng)一諸軍、如何奪回降世王之位吧。”
杜勾三走了,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