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有九杰、二十四騎呢?”
“他們分屬諸王,解決諸王,自然也能解決他們?!?
“嗯?!毙斓A想了一會,“我沒見過五王,無從揣摩?!?
單于笑道:“你見過,每次議事,他們都圍在我身邊,離我最近?!?
“哦,有幾分印象?!?
賀榮人議事時不太區(qū)分尊卑,在場諸大人都可以擠到單于面前說話,但是的確有幾個人,即便不開口,位置也固定在單于身邊。
“五王好像并不都是老人。”
“三人比較老,還有兩人與我年紀相仿,但是心事都一樣,對我能得到單于之位,心存不滿?!?
“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更有資格?”
單于笑了笑,沒有回答。
“我還是無從揣摩,因為我聽不懂你們的話?!?
“如果非得懂對方的語才能揣摩,中原人與賀榮人如何交戰(zhàn)?彼此混戰(zhàn)嗎?”
“懂得越多,揣摩得越準,如今我只能泛泛而論?!?
“很好,我也不想要你揣摩得太準,只要泛泛而論?!眴斡谶€是防備著外人。
徐礎又想一會,“寇道孤怎么說?”
“品評好壞是我的事,你管說自己的‘泛泛而論’?!?
“好吧,我就泛泛而論一下:單于根本不需要揣摩五王的心事與意圖?!?
“這倒是一個奇怪的說法?!眴斡谛Φ?。
徐礎正要解釋,外面有人進來,用賀榮語說話,單于騰地站起來,然后又慢慢坐下,回了幾句,來者告退。
單于沉默多時,向徐礎道:“平山回來了。待會諸王會來,你再觀察一下?!?
平時諸大人議事的時候,徐礎站在遠處,今天破例站在單于斜后方,雖然還是角落,位置卻重要許多。
諸大人先到,各自坐下,沒像往常那樣叫叫嚷嚷,三三兩兩地小聲議論。
五王坐在單于左右,三老兩少,派頭與其他人不同,沒有竊竊私語,而是直接向單于說話,語氣中似有指責之意。
單于點頭,偶爾回兩話,似乎接受了所有責難。
又過一會,賀榮平山進帳,身上華服破破爛爛,只有腰上的玉帶還剩幾分風采,他一進帳就跪在地上,激動地說了一些話。
單于沒有開口,而是允許諸大人說話,許多人先后開口,尤其是五王,說得最多,指責之意也更加明顯。
賀榮平山一直跪在地上,偶爾辯解幾句,頻頻抬手指向自己,似乎在攬下所有責任。
單于開口了,只說了寥寥幾句,有人提出反對,單于無動于衷。
賀榮平山向單于磕頭,解下玉帶,雙手捧送,放在身前的地面上,然后拔出短刃,大聲喊了一句什么,用力刺進自己小腹。
他沒有立刻死去,臉上露出痛苦之色,但是咬緊牙關,不肯喊疼,卻止不住鮮血從嘴角處漸漸流出來。
大帳里鴉雀無聲。
等了好一會,單于點下頭,幾名武士上前,幫助賀榮平山將短刃刺得更深一些,見他還有呼吸,一名武士看一眼單于,得到示意之后,拔刀刺進心口,確認死透,抬尸出帳。
地面上留下一條玉帶和一灘血跡。
單于又說了一些話,沒有絲毫悲戚之意,像是在激勵。
諸大人散去,只有徐礎留下。
仆隸將玉帶呈送過來,單于拿在手里,仔細擦拭,最后將它收入懷中,轉向徐礎道:“接著說你的話吧。”語氣平淡,好像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因為有過類似經歷,徐礎心中的敬佩比別人還要更多一些。
“諸王怎么想并不重要,他們曾有機會繼任單于,就會一直想著這件事,即便他們自己不想,也會有人替他們想?!?
“嘿,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?”
“沒有這個必要。單于與其揣摩五王,不如揣摩九杰、二十四騎,對他們委以重任、給予重賞?!?
“大多數人不會忠于我。”
“這個時候才有必要挑撥離間?!?
單于先是一愣,隨即明白過來,笑道:“果然是中原人更擅長這種事情,我會考慮,但是未必照做。這一條足夠免你幾日的進。去吧。”
徐礎告辭,走出不遠,又轉過身來看向單于。
單于重新取出玉帶,抬頭也看到了徐礎,喃喃道:“我不該奪他的妻子,天成公主應該去陪他?!?
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