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有終笑道:“是我的錯,光想著三弟之苦,卻忘了四弟之苦,該罰我三杯,眼下無酒,四弟先記賬吧?!?
劉有終是為臣之人,而且精擅此道,極能活躍氣氛。
徐礎(chǔ)道:“大哥無錯,來得正好,也的確該說正事了?!毙斓A(chǔ)咳了一聲,“寧抱關(guān)剛剛?cè)コ齾窃酵踔?,改稱寧王了?!?
劉有終看了晉王一眼,開口道:“寧抱關(guān)終歸是個草莽之人,事到臨頭,才來抱四弟的佛腳,其心不誠,于此明矣?!?
徐礎(chǔ)點頭道:“寧抱關(guān)野心極大,而疑心甚重,除了秦州舊部,輕易不會相信他人。但他此時的建議,值得三哥、大哥考慮一下?!?
“寧王有何建議?”沈耽問道。
“他愿與晉王聯(lián)手,一同對付降世王。”
劉有終冷笑,“寧抱關(guān)獨占東都不夠,還要殺主奪軍不成?”
沈耽道:“大哥別急,聽四弟說完?!?
徐礎(chǔ)拱手,也不隱瞞,將寧抱關(guān)的建議全說一遍,“寧抱關(guān)已經(jīng)猜出三哥有殺他之意,但他仍覺得降世王才是最大的威脅,愿與三弟盡棄前嫌,共襄大計?!?
劉有終又在冷笑,卻沒有開口。
“他真愿讓出秦、并、漢、冀四州給我,讓出其它各州給諸王,自己只留洛、荊兩州?”沈耽問道。
徐礎(chǔ)點頭,“他是這么說的,當眾去掉吳越王之號,算是一份證明吧。”
沈耽沉思,劉有終道:“不用想了,寧抱關(guān)險惡之心昭然若揭,先利用諸王除掉降世王,接下來就是晉王,然后是吳王、梁王……他與降世王一樣,容不得別人稱王,連說辭都差不多,降世王不也聲稱只要秦、洛兩州嗎?東都已被攻下,當然人人都想要現(xiàn)成的?!?
劉有終說得沒錯,沈耽卻沒有全盤接受,向徐礎(chǔ)道:“四弟以為呢?”
“天下只有獨得,沒有共享之理。但事有輕重緩急,與天成交戰(zhàn)時,諸王尚且能夠聯(lián)手,若是再有共同敵人,何妨再度耿手?可先難而后易。”
“我已與降世王談妥,明日聚會上……”
劉有終連咳幾聲,沈耽笑道:“在四弟面前,大哥不用那么小心,若是連結(jié)拜兄弟都不能相信,晉軍不如散伙,各自投奔明主去吧。”
劉有終道:“非我不相信四弟,實在是……四弟在寧王身邊待得太久,怕是會受他蠱惑,舍不得離開?!?
徐礎(chǔ)道:“我與三哥在東都一見如故,晉陽再見而結(jié)拜,情比金堅。寧王雖是梟雄,如大哥所,終是草莽之徒,對部下唯以小利安撫,我留在他身邊不過寥寥數(shù)日,便是一年、十年,我終不為他所用?!?
劉有終起身拱手,“又是我錯了,四弟休惱,欠多少酒你都記著,以后一并補上?!?
“四弟好說話,還是我來記著吧,至少六杯了?!鄙虻⒌?。
劉有終大笑,請徐礎(chǔ)繼續(xù)說下去。
徐礎(chǔ)道:“三哥與降世王明日要如何?”
“諸王各帶甲士入城,酒過三巡,降世王以彌勒佛祖的名義,宣布寧王各項罪狀……”
劉有終插口道:“我們湊了十條?!?
沈耽點頭,“然后看寧抱關(guān)部下做何舉動,眾將士若是義憤填膺,降世王就公開赦免寧抱關(guān)之罪,再賞他奪城之功,若是驚慌失措,我與蜀王、梁王立刻揮甲士上前,斬斷其首,傳示全軍?!?
“別人尚可,三哥軍中的羅漢奇等人,由秦州追隨寧抱關(guān)至此,必然不服?!?
“他們?nèi)松伲购脤Ω?,只要城中將士別大亂即可。唉,雖然入城只有一日,足夠?qū)幈шP(guān)拿東都之物收買人心,我與四弟、梁王借給他的兵,怕是很難收回來了?!?
寧抱關(guān)收買人心的東西不只是東都財物,還有他近幾天的連戰(zhàn)連勝。
劉有終問道:“寧抱關(guān)將皇宮賞給誰了?”
“誰也沒賞?!毙斓A(chǔ)將自己在東都所作所為簡述一遍,說到曹神洗掌管東都,派人把守宮門時,劉有終拍腿大笑。
“四弟果然是個奇人,你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,寧抱關(guān)大勢去矣。”
“無論誰進東都,我都會勸他同樣的話?!毙斓A(chǔ)道,他保住東都,不是為了抽誰的薪。
劉有終連連點頭,“我明白,四弟心善,但是寧抱關(guān)的確失策了。”他向沈耽道:“東都已是寧抱關(guān)囊中之物,他若用來遍賞城中軍隊,將士人人皆有所得,自然不愿意再讓其他人進城,如此一來,必要誓死替寧抱關(guān)守城??蓶|都幾近完整,誰許諾得豪爽,誰就能得到城內(nèi)、城外將士的支持?!?
沈耽早已明白劉有終的用意,“如此說來,寧抱關(guān)反而不是緊迫的威脅,降世王才是,他一進城,必然要用東都獎賞本部將士?!?
劉有終又點頭,向徐礎(chǔ)道:“四弟來得及時。明日聚會,再除降世王,再將東都賞給諸軍,以減寧抱關(guān)之威,若有機會,就將他與蜀王同時除掉。一日盡除降世三王,我等無憂矣?!?
這可不是徐礎(chǔ)來此的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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