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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為天探頭進來,“大都督,你出來看看吧,這里有個傻子,站半天了?!?
“傻子”是譚無謂,手扶長劍,背朝帳篷,目光越過來來往往的將士,遙望遠方,那里既不是洛陽,也不是必爭之地,只是一片起伏的矮山。
“好一會了,也不讓我通報。”唐為天小聲道。
徐礎走上前,“二哥怎么有空來我這里?”
徐礎剛剛安撫好吳軍諸將,曉之以理,動之以情,保證騎兵只是暫借,戰(zhàn)后立刻回歸本部,仍是吳軍將士。
譚無謂輕輕慨嘆道:“江山如畫……”
“二哥要做詩嗎?”徐礎笑道。
“隨我來?!弊T無謂大步走開,徐礎稍一猶豫,邁步跟上,唐為天追在十幾步以外,幾名衛(wèi)兵隨得更遠一些。
譚無謂走出營地,踏雪登上附近的一座小丘,徐礎跟隨其后,衛(wèi)兵留在下面。
“謝謝四弟的推薦。”譚無謂仍然望向遠方,好像那里有敵兵埋伏。
“別人統(tǒng)領騎兵,我不放心?!?
“所以我特意過來,說聲謝謝,也說聲抱歉?!?
“抱歉?”
“吳軍三千騎士,我能還回來的大概不多。”
“二哥這是什么意思?騎兵只是用來引官兵出壁……”
譚無謂轉(zhuǎn)過身,盯著徐礎,目光中有些興奮,而不是歉意,“沒錯,騎兵要將官兵引向降世軍,可我有預感,這一戰(zhàn)會是前所未有的硬仗,義軍不會一帆風順,必將傷亡無數(shù),萬一獲勝,也是慘勝?!?
“我推薦二哥出任騎將,不是為了一場慘勝?!?
譚無謂大笑,“慘勝已是最好的結局,四弟還嫌不夠?”
“我想聽聽二哥的‘預感’?!?
“兵者,詭道也,揣測敵軍動向,其實就是揣測敵帥的心事,而敵帥的心事全在過往的習慣里?!?
“嗯?!?
“蘭恂無能之輩,偏又好大喜功,要將敵軍一網(wǎng)打盡,所以往往分兵采取圍殲打法,如果敵軍弱小而集中,或許有用,遇到降世軍,則正好相克。”
降世軍數(shù)量龐大而散亂,一遇強敵,通常是派出百姓當“移動柵欄”,頭目們各自為戰(zhàn),四處突圍,說不定就會在哪里沖破一處出口,官兵圍殲不成,反而因此潰敗。
譚無謂不多做解釋,徐礎已然明白,“二哥說的沒錯?!?
“蘭恂之后是曹神洗,這是一位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的老將,戰(zhàn)場上摸爬滾打養(yǎng)成的習慣,無論如何也改不掉。曹神洗排兵布陣都沒問題,以官兵之強,若能嚴格執(zhí)行,也就不會有諸路義軍進攻東都了??上行臒o力,不敢與權貴抗衡,韜略在心中時有十成把握,出口時去掉兩成,與諸將商議時再去掉兩成,若有權貴干涉,又去兩成,派出兵將時,還丟兩成,最后只剩兩成勝算?!?
“二哥仿佛親眼?!毙斓A笑道。
曹神洗先破南路再破北路的計劃本沒有錯,卻沒有執(zhí)行到底,必是受到他人影響,沒能分出足夠的兵力,結果南路義軍未滅,反而士氣大振。
“然后就是令尊了?!?
“大將軍姓樓,我姓徐?!毙斓A斂容道。
“樓溫打下天成朝半壁江山,名動天下,秦州之敗不足以壞其一世英名。但是憑心而論,樓溫的韜略其實不如曹神洗,以曹神洗的嚴謹,即便兵少,也不會在遭遇伏擊時一敗涂地?!?
“大將軍強在心志堅定,即便是皇帝親口傳旨,也不能讓他輕易改變主意。”
“對,曹神洗的韜略有十成,執(zhí)行時能剩五成就不錯了,樓溫的韜略只有七八成,但是執(zhí)行時一絲不減,遇到弱敵時無往不勝?!?
“五國后人怕是不愿聽到二哥的評判?!毙斓A笑道。
“五國滅亡是有原因的?!弊T無謂認真地說。
“義軍呢?是強是弱?”
“弱?!弊T無謂沒有一點客氣。
“然則大將軍這一次也不能隨心所欲。”
“義軍的勝算全在于此。五王匯合之后,義軍有兩座大營和若干小營,小營皆是觀望者,不必理會,兩座大營距官兵圍壁一遠一近,按樓溫一慣的打法,其實用不著騎兵引誘,他必然派兵直驅(qū)遠處的降世軍大營,出其不意,一舉破之,調(diào)頭反撲,五王大營當聞風自潰。”
“這的確像是大將軍的打法。”
“四弟瞧遠處那片山,大將軍若是聰明的話,當提前派兵占據(jù)山口,守護側翼,然后從另一頭直撲降世軍大營,令五王之軍無從夾擊?!?
“可那邊并無官兵出沒?!?
“對,所以樓溫的韜略比曹神洗差了兩分,他眼下急需一勝,既為鼓舞士氣,也為鞏固地位,所以他會先采守勢,一兩日后,傾巢而出,先破晉王騎兵,然后直奔降世軍?!?
“如此說來,我軍騎兵似乎不必去引誘官兵了?!?
譚無謂笑道:“我剛才所,是樓溫一慣的打法,但是四弟有句話說到了點子上,樓溫已非當初的大將軍,掣肘頗多,無法再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