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腳越走越痛,人越走越熟,天黑之前,寧暴兒手下的一群人已經(jīng)與徐礎(chǔ)、馬維稱兄道弟,將首領(lǐng)的底細全抖落出來。
寧暴兒十多歲的時候隨家族由江東遷至關(guān)中,路上父親去世,剛剛定居,母親亡故,家境一落千丈,他那時還真是一副暴躁脾氣,將族人得罪個遍,年紀(jì)輕輕就在江湖上闖蕩,日子過一天算一天,倒是結(jié)交不少朋友。
關(guān)中連續(xù)數(shù)年非旱即澇,官府賑給不當(dāng),以至亂民四起,寧暴兒立刻加入,很快拉攏到一批追隨者,但是人少勢弱,于是前去投靠降世王薛六甲。
說起降世王,人人斂容,不敢多提他的名字與事跡。
寧暴兒作戰(zhàn)勇猛,又擅布陣,很快成為降世軍中的重要將領(lǐng),可他的脾氣還是那么暴躁,一不和就翻臉,即便是在降世王面前,也不委曲求全。
一次宴會上,眾將爭功,寧暴兒不甘居于人下,當(dāng)場與幾名將領(lǐng)爭吵起來,降世王聽得煩躁,拍桌子說:“你們別爭也別搶,不就是都想稱王嗎?好,我讓你們抓鬮當(dāng)王,抓到哪是哪,立刻起程,不準(zhǔn)耍賴。”
一共十王,九王封地位于秦、并、漢三州,雖說也都是官軍地盤,至少離得近些,只有一個吳越王,封地看上去最大,與降世軍卻遠隔千里。
或許是運氣差,或許是遭人算計,寧暴兒抽到吳越王,他二話不說,帶著部下繞路出關(guān),真要去江東稱王。
不是人人都看好這位新王,還在關(guān)中的時候,部下就已逃亡過半,路上遇到官兵,幾戰(zhàn)下來,又損失不少,最后只剩下二十余位忠心耿耿的兄弟,一直跟到孟津。
他們一路上靠搶掠為生,盡走荒僻小路,消息閉塞,對外界發(fā)生的事情一無所知,聽說萬物帝駕崩,他們高興,聽說潼關(guān)河工造反,他們興奮,待聽說降世軍在關(guān)中擊敗大將軍,他們喜出望外,當(dāng)場就有人手舞足蹈。
徐礎(chǔ)與馬維謹(jǐn)慎地提醒他們,擊敗大將軍的是一群亂民,未必就是降世軍,那些人根本不聽,以為關(guān)中只有降世軍。
將近黃昏時,眾人停下休息,寧暴兒帶人去尋找食物,另一些人負責(zé)守衛(wèi),人數(shù)雖少,卻與正常行軍無異。
趁著左右無人,馬維一邊揉腳一邊小聲道:“咱們不會真給他當(dāng)軍師吧?說出去被人笑話?!?
“此人帶兵打仗倒有章法?!?
馬維驚恐地睜大眼睛,聲音卻壓得更低,“憑你我的身份,就算不能獨占一方,也要給并州沈家這樣的霸主出謀劃策,寧暴兒……”馬維搖頭,“連亂民都不容他,前途堪憂,肯定到不了江東?!?
“嗯,我也不愿留在他身邊,可逃是逃不掉的,最好想辦法讓他送咱們?nèi)x陽?!?
“行,我倒有個辦法,待會你順著我說?!瘪R維也不多做解釋,繼續(xù)揉腳,長嘆一聲,“想不到我竟然淪落至此。”
寧暴兒帶人回來,他們盡揀荒路行走,遠離村鎮(zhèn),無人可搶,只能射些鳥兔回來充饑。
飯做得匆忙,天黑前就得滅火,肉收拾得不干凈,兼又半生不熟,徐礎(chǔ)、馬維只吃幾口,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樣大口咀嚼,遭到不少嘲笑。
趁著寧暴兒心情尚佳,馬維開口道:“恕我冒昧,請問大王整收河工之后,做何打算?”
寧暴兒嘴角帶著血跡,平淡地說:“順流東下,先至淮南,再渡江去江東?!?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我就是吳越王啦,招兵買馬,鞏固地盤。你問這個干嘛?”
馬維笑道:“大王既然留我二人當(dāng)軍師,我心中就忍不住替大王琢磨以后的事情,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,若論行軍打仗,我二人一無是處,若論遠慮,我倒是有些想法?!?
寧暴兒笑了,牙上也有血跡,向部下兄弟道:“我找的這個軍師好,都開始給咱們謀劃未來了,你說吧?!?
“整收河工,問題應(yīng)該不大,率軍東進,會遇到官兵攔截,以大王威名,想必也能突破。到了江東卻有大麻煩,降世軍在西,大王在東,隔絕千里,若有意外,彼此難施援手?!?
“說得也是,你怎么不吱聲?”寧暴兒看向徐礎(chǔ)。
徐礎(chǔ)已經(jīng)明白馬維的用意,道:“馬兄所極是,所謂孤木難支,大王需做長久打算?!?
“我是吳越王,江東必須去。”
“當(dāng)然,如果在江東與關(guān)中之間再有一方盟友,大王就能與降世王聯(lián)系上了?!瘪R維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