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他是國王,還是我是國王?
他沙吒常果然該死!
百濟王強壓住翻騰的心緒,沉聲問道:“將軍......何故如此?”
見沙吒常不說話,百濟王語氣終于變得冷峻:
“大將軍之位何等尊貴,已是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,將軍還覺得不夠嗎?”
沙吒常不屑地嗤笑一聲,好整以暇地坐好,目光直視對面的年輕君主:
“王上也覺得,我之所以如此,是為了權(quán)力?地位?”
百濟王沒有說話,但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答。
“王上,我可以告訴您,我之所以如此行事,和權(quán)力、金錢、地位統(tǒng)統(tǒng)無關(guān)!”
或是沙吒常視死如歸的目光打動了百濟王,他不由得開口問道:
“那究竟是為了什么?”
沙吒常嘴角扯起一絲冰冷的弧度,眼中燃燒著近乎偏執(zhí)的火焰:
“因為李徹!”
“從當年他第一次揮師南下,于安東城下......哦,現(xiàn)在叫做丹東城了?!?
“從他那時大破高麗十萬軍隊開始,我就一直在注意著他?!?
“這幾年來,我看著他如何將那些桀驁不馴的靺鞨、契丹、北胡部族一一碾碎收服!看著他奉國的鐵騎如何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,席卷四方!”
沙吒常深嘆一口氣,眼中是無盡的恐懼:
“王上,那不是普通的擴張,那是雪崩,是無可阻擋的洪流!”
“百濟遲早會被這股洪流徹底吞沒,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,每想及于此,我連做夢都會被驚醒?!?
“罪臣不在乎這大將軍之位,不在乎個人生死榮辱,罪臣只想為百濟留下一點火種,哪怕只是名義上的延續(xù)!”
百濟王默然良久,眼神更加復(fù)雜。
面前之人哪怕再可惡,畢竟也是曾守護百濟疆土數(shù)十載的大將軍。
他說的話,百濟王是相信的。
“大將軍......或許你錯了,在奉王的統(tǒng)治下未必不是一條生路?!?
百濟王緩緩開口道:
“你看那些靺鞨人、契丹人、北胡人,如今不也是安居樂業(yè),在奉王的統(tǒng)治下活著?”
“安居樂業(yè)?”
沙吒常發(fā)出一聲短促而凄涼的自嘲:“或許吧,王上,您可能是對的?!?
“罪臣賭輸了,輸?shù)靡粩⊥康?,輸了就要承認,罪臣走的路不通。”
他的語氣變得平靜下來,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(guān)的事情:
“百濟的未來,只能走王上您選定的這條路了。”
沙吒常指了指地上的包袱,繼續(xù)說道:
“樸男建的頭顱在此,乃是罪臣親手所斬,王上可將其獻與奉王,以示百濟絕無二心,與此事毫無瓜葛?!?
百濟王的目光落在那滲血的包袱上,欲又止。
沙吒常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微笑,繼續(xù)道:
“當然,僅此一顆人頭,尚不足以平息奉王之怒?!?
“畢竟,我才是百濟國內(nèi)真正的叛亂參與者。”
他停頓片刻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:
“所以......請王上,將罪臣的頭顱,也一并拿去吧?!?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