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苒在蓁蓁身邊躺下,輕輕握住她的小手,慢慢閉上眼。
她以為她會很難睡著,實際她一下就陷進夢里。
蓁蓁不知睡了多久,在疼痛中醒來。
她說不清哪里疼,反正就是疼,媽媽握著她的手,她想忍住,但疼痛無孔不入地攻擊她的身體。
“蓁蓁?!?
旁邊傳來一道柔和聲音,蓁蓁轉(zhuǎn)頭看見周聿桁的臉。
他坐在床邊,彎腰看她,輕到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:“讓媽媽睡會兒,我抱你。”
蓁蓁動作很輕很慢地松開手,慢慢挪到床邊,周聿桁把小小的她抱起來。
不知是不是錯覺,不過兩天時間,蓁蓁好像變輕了。
周聿桁感覺每一下呼吸都似刀片吸進鼻腔,他把蓁蓁抱到沙發(fā)上,男人體格結(jié)實,彎起的手臂像一張床,蓁蓁覺得沒那么痛了。
“叔叔,你怎么來了?!?
周聿桁這次沒糾正她,在昏暗燈光里細細打量她的五官,跟溫苒很像,沒有一點他的痕跡,他榮獲最佳參與獎。
“知道蓁蓁生很重的病,所以就來了,想陪著蓁蓁,蓁蓁不怕?!?
周聿桁看蓁蓁皺起眉,問她:“很疼嗎?”
蓁蓁只在媽媽面前假裝堅強,對著周聿桁很誠實:“疼,化療比我想象中還疼?!?
周聿桁閉了下眼,似在平復(fù)。
片刻,他睜開眼,嗓音沙?。骸澳墙o你講故事好不好,聽故事就沒那么疼了?!?
“嗯。”
男人跟女人的聲音不同,女人的聲音輕而柔,像一汪柔柔的水將人包圍,男人的聲音像水上的船,安穩(wěn)地托住小小的她。
蓁蓁在低磁的嗓音中漸漸入睡。
夜已深。
周聿桁沒有把蓁蓁放回床上,他低頭看著小小的她,忽地一滴淚掉到她臉上,她眼皮輕顫,修長的手指趕忙將那滴溫熱的淚擦掉。
夢里,蓁蓁在一棵干枯的樹下很渴,忽然一滴甘露落下,跟著第二滴第三滴,天空下起雨,打濕她的衣裳,但她很高興,因為下雨就不會再渴了。
……
第二天醒來,蓁蓁睡在床上,昨晚的事像夢一樣,咦,聿桁叔叔沒來嗎?
早上鄔主任來查房,一向不怕白大褂的蓁蓁悶在被子里,不想面對。
“蓁蓁,讓鄔伯伯看看好不好?”
鄔主任去拉被子,小小的手緊緊攥著被子就是不放,聲音從里面?zhèn)鞒鰜韾瀽灥模骸澳銈儾灰掖蚧熱樜揖统鰜??!?
她有多難受就有多抗拒。
可她的治療方案第一次要連續(xù)打三天化療針。
抗拒也要打,不能前功盡棄。
溫苒轉(zhuǎn)過身去,她勸不出口,她怕一開口眼淚就會嘩嘩流下來。
鄔主任嘆口氣,準備強硬把被子拉開,一雙大手突然伸過來,把蓁蓁連人帶被子抱起來。
“聽醫(yī)生的話,好了帶你去野外近距離看昆蟲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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