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叁被震的一時說不出話,徐夫人抓著女兒的手驚叫,“為什么?玉兒,可是姑爺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?”
雖然這樣問,徐夫人真不是做此想的。她就這么一個女兒,且女兒的性子,她向來清楚,絕對是一等一的能干。不是徐夫人吹牛,就是她家姑爺曾靜,在許多地方也比不得女兒。
所以,女兒在夫家受委屈的可能性真不高。
徐盈玉臉上沒有半分和離女的悲凄,她十分平靜,反握住母親的手,淡淡道,“也沒什么。當(dāng)初,我看中曾家家風(fēng)好,曾靜有些許才學(xué),覺得他品性不差,方才嫁的。如今不過剛做個庶吉士,就要納小。怕我不同意,倒學(xué)會先斬后奏,直接把人領(lǐng)進門兒了。聽說,還有了三個月的身孕?!?
“看來,還是女兒走了眼?!毙煊裢飮@,“這樣的日子,我不過。等明兒讓二弟過去與曾家將手續(xù)辦了,把我嫁妝點清拉回來。好離好散,省得彼此臉上難看。”
徐盈玉說的輕松,徐夫人卻已經(jīng)急的要上吊,顧不得其它,直接道,“姑爺定是為了子嗣的事兒?!币f女兒配曾靜,真是下嫁,只是有一樣不足,成婚五載,未有孕息。平日里,徐夫人沒少燒香拜佛的為女兒著急。
徐盈玉眉心一動,徐夫人見女兒不說話,只當(dāng)她默認(rèn),苦勸道,“玉兒,納妾怕什么,若是妾室生養(yǎng)了兒子,你正好抱到膝下,豈不便宜。再者,孩子是天意,過上幾年,你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?!?
“難道我還要替曾靜養(yǎng)別人的兒女?”徐盈玉諷刺道,“他是個什么東西!我若是要找個想納妾喜歡納妾的,我用得著嫁他嗎?當(dāng)初多少名門大戶嫁不得,雖說少不了惡心,起碼還比曾家多一重富貴!”
“現(xiàn)在一個小小的庶吉士,不過是瞧著先前二弟在江南出事,就領(lǐng)個小的回來?”徐盈玉不恥道,“他日還不知要做下多少惡心事呢?爹,天下多少男人,女兒有家世有兄弟有爹有娘有嫁妝,為何要受這種窩囊氣?”
徐叁皺眉問,“那你和離之后打算怎么辦?你說說,天底下有幾個男人不納妾?”
“爹,你就不納?!毙煊駮羞@種丈夫不納妾的觀念絕對是受其家庭影響。
徐叁無語,語重心長道,“閨女喲,這世上有幾個你爹這樣的人哪?!眲e的方面不說,徐叁與發(fā)妻的感情,那在帝都是出了名的鶼鰈情深。而且,徐叁定的家規(guī),他家兒子不納妾。光憑這一條兒,他家兒子就好娶媳婦,也能娶到好媳婦。
家里的事,向來都是父親做主。徐盈玉極力勸說自己的父親,“爹,你也想一想。爹,你現(xiàn)在還在位,曾靜就納??;日后爹你老了,女兒哪里還會有半點兒地位。說不得,寵妾滅妻、停妻另娶的事,也不是沒有?!?
徐叁城府深厚,斷不會被女兒這些話給嚇著,徐叁問,“納妾的事,你怎么不早說?”
“我聽說二弟在江南出了事,哪里還會拿這些小事來讓你跟娘親糟心。”徐盈玉冷笑,“再說,天要下雨娘要嫁人,他已經(jīng)起了這份兒心,縱然能攔一時,也攔不住一世。既然愿意跟別的女人過,何不成全他?且看他日后如何高官厚祿、仕途風(fēng)光、兒女雙全?”
徐叁不得不提醒女兒,“雖說我位子高一些,你也不能拿這種態(tài)度對待女婿?”
“爹,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在婆家如何?我何曾不賢良德淑?”徐盈玉道,“曾家有多少家底兒?他拜見座師,人事走動,我填補多少也不會在他面前提一句,以免他臉上難看。婆家那些親戚,我稍微應(yīng)的慢了,還得被說大小姐脾氣。公婆面前,未敢有一日不盡心。母親給我的衣料補品,先要把最好的給老人享用。我這樣辛苦,莫非是為了看他納小?”
“這不是為了傳宗接代么。”徐叁與女兒道,“這樣,去母留子,如何?”
“反正我是不會再跟曾靜過了?!毙煊窠o父母寬心,“爹,你們也不必?fù)?dān)心,這是好事。我還年輕,瞧出曾靜不過是人臉畜牲心。若是過二十年,他露出畜牲心腸,我可就真發(fā)難了?!?
徐盈玉完全沒有半分傷心,她把話說完,便起身道,“我去小廚房瞧瞧,爹,你不是愛喝豬腳湯么?女兒親自下廚給你做去?!?
徐叁尚未說話,徐盈玉已嘆,“我伺候曾家一家子,曾靜也不念我的好兒。與其如此,還不如回來孝順爹娘呢?!?
“將心比心,他吃用著我的嫁妝,我這樣做牛做馬的伺候他,圖的什么?對人太好,他只當(dāng)理應(yīng)如此?!?
徐盈玉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分決絕,留下擲地有聲的一句話,“豈有此理!”抬腳走了。
徐盈玉的性子最肖似其父,她人生的并不算絕色,只是美麗。不過,做事極有主見。一旦下定決心,就會全力以赴。
當(dāng)初,曾家真算不得好人家兒。
徐盈玉看中曾靜,只圖一樣,曾父是沒有納過妾的。而且,她托人找來曾靜的課業(yè)文章,看過十?dāng)?shù)篇,覺得此人還算有些才學(xué)。相貌周正,雖然家境差些,徐盈玉并沒有太在乎。日子都是自己過的,就是自己父母,先前也窮困艱難的很,還不是一步步有了今日。
徐盈玉真不勢利,開始,徐夫人不樂意。徐盈玉直接說了,只圖這個人。
如今這個結(jié)局,徐盈玉怨不著別人,她也認(rèn)了。
意識到自己的錯誤,馬上就能糾正。不論再艱難,絕不回頭。
徐叁常說,“當(dāng)斷不斷,反受其亂?!边@句話,怕也只有徐盈玉記在了心里。而且,她也一直是這樣干的。
徐盈玉具有一種骨子里的冷靜與冷漠,如若她是個男子,絕對是從政的好手兒。
她對自己的婚姻定位極清楚,她也不是要什么山盟海誓的愛情,她只是希望日后能過太平日子,沒什么姬妾通房的心煩。
這五年來,她的確也是過的這種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