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郁統(tǒng)領,無論是天順姬氏,還是南蠻百族,我們都無法影響他們的決定。姬氏要放南蠻百族進入天順西境,我們沒有任何的辦法阻攔,南蠻百族兵臨斷河關是板上釘釘?shù)氖虑?,你能有什么辦法讓斷河關避開被夾擊的境地?”
耶律鴻祺抬眼看向了郁行令,眼神之中盡是懷疑之色。
場中的斷河關高層人物之中,耶律鴻祺是最想回漠北的。
其原因,來斷河關數(shù)月,耶律部有數(shù)萬族人被編入了郁行令的步兵營,再不接受耶律鴻祺的調令。同時,在現(xiàn)今的斷河關上,除開孤行者和那些陸續(xù)趕來的漠北城遺民,漠北三部和祥云部已經打成一片,彼此間慢慢地已經沒有了界線。耶律鴻祺能明顯感受到,在耶律部族人心目中,自己的權威正在慢慢地減弱,而慕容雪央在祥云部和漠北三部之中的威望卻是越來越高。
耶律鴻祺擔心,如果繼續(xù)呆在斷河關,他這個耶律部的可汗將被會徹底架空。
故而,在蕭北夢帶回姬氏想要放棄西境的消息時,耶律鴻祺的第一反應便是放棄斷河關,回歸故土漠北。
耶律鴻祺的擔憂是很有必要的,蕭北夢從一開始就計劃將漠北三部和祥云部合并,漠北只能有一個可汗,那便是慕容雪央。
他也很清楚,要達成這個計劃,最大的阻力來自耶律部。耶律部是漠北三部中人數(shù)最多、實力最強的部落,耶律鴻祺對權利欲望又頗為強烈。
故而,在組建步兵營的時候,蕭北夢從耶律部之中調撥的人數(shù),是完顏部、慕容部和祥云部的兩倍,達到了兩萬之多,大大地削弱了耶律部實力。
與此同時,蕭北夢也與慕容雪央商議,使用各種辦法和手段,使得漠北三部和祥云部雜糅并融合到一起,最終合而為一。
蕭北夢不想用武力來達成這個計劃,他采用的是潛移默化的法子。
當然,若是耶律鴻祺實在太不識趣,或者事態(tài)緊急,蕭北夢相應地也會改變策略。
此刻,耶律鴻祺站出來反駁郁行令,目的自然是想說服眾人回歸漠北。
蕭北夢沒有說話,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完顏天弓。
完顏天弓斜靠在高背椅之中,從始至終都沒有出聲,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桌上茶杯里浮浮沉沉的碧綠茶葉,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,儼然成了一個局外人。
“完顏天弓,溫鸞這才剛離開呢,你就如此魂不守舍,真有出息。趕緊的,先辦正事!”蕭北夢沒好氣地向完顏天弓傳音。
完顏天弓這才回過神來,并清了清嗓子,“斷河關是我們費盡千辛萬苦,冒著天大的風險才得來的,豈能說放棄就放棄。
同時,我們回到了漠北,又要過回先前食不果腹、躲躲藏藏的日子。
我們即便同意回漠北,關上的族人們估摸多數(shù)都不愿意放棄斷河關。”
完顏天弓在漠北素來有威信,在斷河關上也頗有影響力,他如此一說,場中那些附和耶律鴻祺、想回漠北的人當即猶豫了起來。
蕭北夢也在這個時候說話了,“完顏大汗說得沒錯,不到萬不得已,斷河關絕不能輕易放棄?!?
說到這里,他把目光投向了郁行令,“郁統(tǒng)領,你有什么好點子,就詳細說出來?!?
郁行令咳嗽了一聲,低聲道:“在南蠻百族攻入天順西境以前,我們若是能徹底掌控斷河關至定北城的之間西河走廊,就無需擔心被黑沙帝國和南蠻百族夾擊?!?
聞,場中眾人俱是面露驚訝之色。
“徹底掌控從斷河關至定北城的西河走廊?郁統(tǒng)領,你的意思是,我們要放棄斷河關的地理優(yōu)勢,出關與黑沙騎兵對攻?”
慕容風起連連搖頭,“如此做法,斷然不行。黑沙騎兵的驍勇,我們太過熟悉,若是放棄斷河關的地理,我們與他們對攻,根本占不到任何的便宜,只會徒增傷亡。”
耶律鴻祺立馬接了一句,“讓我們出城與黑沙軍隊對攻?郁統(tǒng)領,你居然有如此想法,若非蕭世子對你信任有加,我真會懷疑,你是不是還心向黑沙帝國?”
郁行令當即變了臉色,眼神不善地看向了耶律鴻祺。
“耶律可汗,請慎!”楚岳面色不悅地出聲。
郁行令是蕭北夢全力保舉的人,耶律鴻祺懷疑郁行令,分明就是在懷疑蕭北夢,楚岳當然不高興。
“我說的是事實,我相信,場中不少人都有如此想法?!币渗欖骼渎暬貞?。
敢恩營統(tǒng)領李憶廣眉頭緊鎖,“郁統(tǒng)領乃是我們的袍澤,耶律大汗,同樣的話,我不希望聽到第二遍!”
耶律鴻祺重重地冷哼一聲,就要繼續(xù)說話,卻聽慕容風起打了一個哈哈,“大家的目的是要商量應對困境的對策,就事論事,千萬不要傷了和氣。”
蕭北夢站起了身,目光從眾人的身上快速掃過,低聲道:“漠北是諸位的故鄉(xiāng),故土難離,我理解你們的心情。
但是,我們現(xiàn)在面臨一個現(xiàn)實:我們若是放棄斷河關回到漠北,只能是茍延殘喘,沒有明天。
南蠻百族要想攻入天順西境,最少還要半年的時間。我們還有時間,我要試一試,能否控制斷河關往北的西河走廊?!?
其實,蕭北夢更希望在這半年之中,解去定北城之圍。他很清楚,南蠻百族一旦打通了南蠻山,姬氏估摸很快就會放棄定北城。如此一來,南蠻百族和黑沙帝國很容易對斷河關形成夾擊之勢。
他占據(jù)斷河關,一開始的目的便是要替定北城解圍,護衛(wèi)北三州。如今,又得加上天順西境兩州。
只是,他現(xiàn)在不能說出這個想法,因為斷河關之上的諸多高層們明顯有些信心不足。
二十萬黑沙軍在西河走廊上駐扎了月余的時間,雖然還沒有發(fā)起大規(guī)模的攻城行動,但卻給了斷河關極大的壓力。
期間,面對黑沙軍小規(guī)模部隊的襲擾和試探,斷河關選擇了主動開關出擊,只不過,在兵力相當?shù)那闆r下,斷河關每次都明顯落在了下風,都吃了虧。
這也是為何,在聽聞南蠻百族即將兵臨城下之時,場中眾人俱是表現(xiàn)出了悲觀的情緒。
蕭北夢看到場中眾人多數(shù)俱是眉頭緊鎖,便補充了一句,“大家可別忘了,南寒就在我們的背后。若是南蠻百族進攻斷河關,南寒絕對不會坐視不理。
我可以向大家保證,若是南蠻百族真的控制了天順西境兩州,我會立馬向南寒求援。至少,石統(tǒng)領率領的赤焰軍一定會火速馳援,我們不會孤軍作戰(zhàn)。”
聽到蕭北夢的這番話,場中不少人明顯長松一口氣。
蕭北夢趁熱打鐵,“時間緊迫,我們的當務之急,是先解決掉駐扎在西河走廊上的二十萬黑沙軍?!?
說到這里,他將目光投向了楚岳,“楚首領,你先跟我詳細說說,這段時間以來,西河走廊上的二十萬黑沙軍的動向?!?
孤行者訓練有素,戰(zhàn)力最強,刺探與偵查的任務往往落在他們的身上。
楚岳朝著蕭北夢拱了拱手,沉聲道:“呼延敢將營盤扎下后,除了偶爾派遣小股騎兵近到斷河關之下,對斷河關進行探測外,再無其他動作?!?
蕭北夢眉頭微皺,他對呼延敢算得上熟悉,這完全不像他的風格。
呼延敢是個睚眥必報的主,剛剛近到斷河關,就被蕭北夢給偷了營,吃了如此一個悶虧,他如何會善罷甘休。
“郁行令,你對呼延敢不陌生,你認為,他這是想干什么?”蕭北夢問向了郁行令。
郁行令稍作思索,“呼延敢表面上看起來玩世不恭,實則心思細膩,坑死人不償命。他被我們偷了營,卻月余沒有動靜,這不是他的風格。
之所以如此,我認為有兩種可能。第一,因為多爾良的掣肘,呼延敢想要對斷河關進行報復,卻得不到支持;第二,呼延敢此際可能正在暗地里進行著謀劃。依據(jù)我的判斷,后者的可能性更大?!?
蕭北夢點了點頭,而后對著楚岳和楚青江說道:“你們加派偵查人手,盡可能地掌握更多黑沙軍的情報?!?
隨后,他揮了揮手,“今日的事情就商議到這里,大家先散了吧。”
眾人先后告辭離去,慕容雪央留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