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鐵柱成了念師,一個個忍不住露出了羨慕的眼神。
“各位叔伯嬸嬸、兄弟姐妹,好久不見,鐵柱給大家見禮了。師尊賜了我一個新名字,叫青陽,請你們以后稱呼我為青陽?!?
演戲得演全套,蕭北夢走出屋子,朝著圍聚在屋子四周的村民們連連拱手行禮,并對著玉家老婦人說了一句,“叔母,你可不要亂說,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念師,和大念師差了十萬八千里,可不能再叫我大念師。若是被其他念師聽到,可是會被笑掉大牙的。”
玉家老婦人自然不知道大念師和念師的區(qū)別,只是連連點頭,笑得合不攏嘴。
起初聽到玉家老婦人說蕭北夢是念師,村民們還有些不相信,如今聽到蕭北夢親口承認,他們眼神立馬熱切起來,一個個神情激動地盯著蕭北夢。
“鐵柱,哦,不青陽,你還記得我么?我是你六貓嬸啊,你小時候還吃過嬸嬸的奶水呢,勁大得很!”
“青陽,我是鐵蛋啊,你還記得不?我們小的時候,還光著屁股一起掏過鳥窩呢!”
“青陽還真是有出息,你可是我們水澤村的第一位念師!”
“玉家有了青陽,算是發(fā)達了,真讓人羨慕!”
……
立馬,蕭北夢便被熱情的村民們給圍了起來。
足足兩個時辰之后,太陽已經(jīng)完全地升了起來,村民們才從玉家散去。
蕭北夢精疲力盡地坐到了玉家院子里的石凳上,長長地出了一口氣。
應付這些村民,其難度不亞于鑿開黑沙騎兵的千人戰(zhàn)陣。
方才,蕭北夢在應付這些村民的時候,玉秋苗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觀看,嘴角噙滿了笑容,一雙眼睛里時不時現(xiàn)出異樣的光芒。
“堂哥,衣錦還鄉(xiāng)的感覺,如何?”
玉秋苗從屋內(nèi)走了出來,手里捧著一套干凈且嶄新的棉布衣衫。
“相較于衣錦還鄉(xiāng),我更愿意錦衣夜行?!笔挶眽糨p聲回應。
玉秋苗微微一笑,道:“堂哥,你身上的獸皮衣太過突兀,去洗個澡,換上這套衣服?!?
蕭北夢將目光落在了嶄新的棉布衣服上,面現(xiàn)疑惑之色。
他現(xiàn)在對玉家已經(jīng)有了一定的了解,知道玉家要置辦這么一套棉布衣衫,得花掉至少一年的積蓄。
玉秋苗顯然看出了蕭北夢的疑惑,輕聲道:“這套衣服原本是給大哥置辦的,讓他在成親的時候穿。只是,剛剛給他說了一門親事,正要辦婚禮呢,就被帝國征去打仗了。”
“這怎么能行?將來大哥回來,還要穿來結婚呢,我穿它,不合適?!笔挶眽袅ⅠR拒絕。
他現(xiàn)在自然不想繼續(xù)穿著打眼的獸皮,但穿人家將來成婚的衣服,他過意不去。畢竟,他不過是在演戲,與玉家并沒有半分的關聯(lián)。
“這是我娘特地讓我給你送過來的,平時,她寶貝得不得了,生怕它受潮受蟲,每隔一段時間,都會拿出來晾曬?!?
玉秋苗將衣服遞到了蕭北夢的面前,道:“大哥和你的身形差不多,你穿著應該很合身。”
蕭北夢連連擺手,道:“你跟你母親說,她的好意,我心領了,這件衣服我不能穿。等我先打發(fā)了朵不思,就去臨河城,再置辦更換衣服?!?
“堂哥,我跟我娘和赤柱說的,你就是鐵柱堂哥,沒說你是假扮的,我娘和赤柱現(xiàn)在是真的以為你就是我的堂哥?!?
玉秋苗眼神平靜地看著蕭北夢,輕聲道:“畢竟,這件事,知道的人越少,就越不容易泄露。
現(xiàn)在,我娘以為你就是他的親侄子,赤柱以為你就是他失蹤了堂哥。衣服,我給你送過來了,換不換,你自己看著辦?!?
玉秋苗把話說完,將衣服放在了蕭北夢的身邊,而后小蠻腰一擰,腳步歡快地離去了。
蕭北夢沉默了下來,先前,玉家老婦人撲在他懷里嚎啕大哭的時候,他還只夸人家演技高,如今他才知道,人家不是演技高,分明是真情流露。
一番沉默之后,蕭北夢將身旁的衣服拿在了手中,輕輕地撫摸著。
……
玉家今天的早飯比平常要豐盛了太多,在慣常的小米粥里加了不少的青菜葉子,一人還加了兩個雞蛋,一大杯羊奶。
“青陽哥,你回來真好,你一回來,早飯就有雞蛋了。上回早飯吃雞蛋是什么時候,我都記不到了?!背嘀鶎深w雞蛋一氣扔進了嘴里,口齒不清地說道。
“你這孩子,什么記不得了,不就是大前年的事情么?”玉家老婦人沒有給自己準備雞蛋,只喝小米粥,連米粥里的青菜葉子都夾給了赤柱,還有蕭北夢。
玉秋苗挨著蕭北夢坐著,一邊喝粥,一邊眼神含笑地看著蕭北夢,并將自己的兩個雞蛋,一個給了蕭北夢,一個給了赤柱。
老婦人給自己夾青菜葉子的時候,蕭北夢沒有拒絕;玉秋苗給他雞蛋的時候,他也欣然接受。
如此早飯,不值幾分銀子,但蕭北夢卻從其中感受到了千金不換的溫馨和溫暖。
“娘,你看堂哥穿大哥的衣服,是不是很合身?”玉秋苗吃得少,第一個放下了碗筷。
老婦人上下打量著蕭北夢,會心一笑,“不光合身呢,青陽的模樣和黑柱簡直就是一模一樣,一個恍惚,我都以為黑柱回來了呢?!?
說著、說著,老婦人的雙目之中泛起了淚花,顯然是想自己的大兒子玉黑柱了。
“叔母,白駝軍不是已經(jīng)敗了么?堂哥所在軍隊正是和白駝軍作戰(zhàn),如今戰(zhàn)爭勝利,他不準馬上就要回家了?!笔挶眽艨吹搅死蠇D人眼中的淚光,輕輕出聲。
“我也這么想呢,但是,帝國不是又要遠征圣朝么?我擔心,黑柱又要被派去漠北了。”老婦人說話之時,聲音哽咽了起來。
“叔母,等把赤柱的兵役問題解決,我就去臨河城,看看有沒有辦法讓堂哥早點回來。”蕭北夢身上穿著玉黑柱的衣服,吃著玉家的愛心早飯,自然不能心安理得。
正在這個時候,有咚咚的敲門聲在外面響起。
中開的院門外,站著一位頭發(fā)花白、身著灰色棉布衣的老者。老者右手抱著個泥封的圓壇,左手拎著一只用紅繩綁住了翅膀和雙腳的老母雞。
見到玉家四人回過頭來,老者連忙把腰一低,滿臉堆笑,并說道:“玉家妹子,這么早便吃飯了???”
“原來是屯長,您還真是稀客呢。您趕緊進來啊,站在門外做什么呢?以往的時候,你不是推門就進來了么,現(xiàn)在怎么還見外了呢?”老婦人一邊笑著說話,一邊起身,雙手在衣角上擦了擦,就要去給白頭老者沏茶。
白頭老者臉皮微微一紅,而后再一低腰,抬腳進了院子,道:“玉家妹子,你就不要忙乎了,我說幾句話就走,不耽誤你們吃飯?!?
老婦人聞,還真就不忙乎了,停下了腳步,說道:“屯長,您這一大早晨的過來,肯定是有什么緊要的事情吧?我就不沏茶招呼了,你趕緊說說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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