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趙的行程很滿,只要是不在宅家大宅內(nèi),需要在公開場合露面,有跡可循。
多年來一直如此,這也是因他即便不改姓氏也從未被宮中以及當?shù)毓俑⒁獾降脑?,商賈,總要做商賈該做的事。
因此老趙不能在山上久留,待了一日半夜就下山了,去南關露一次面。
值得一提的是,趙勛問了一下老爹,連名字都改了,為什么不改一下姓氏。
按老爹的說法就是,他可以改,為了給同袍復仇,他什么都做的出來。
但趙勛不能改,趙這個姓氏,是他的榮耀,也是某種傳承。
因此老爹寧愿給趙勛弄一個假大哥,也不愿意改姓氏。
除此之外,主打的就是個意想不到,隱姓埋名,就是不改姓氏,誒,想不到吧。
過了子時,趙勛將老爹送下山后,回到寨子中,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他的行程沒那么滿,他只需要一個計劃就好。
睡不著并且需要一個計劃的趙勛,鬼使神差的來到了臥虎堂。
虎皮大凳后面掛著一副輿圖,整個南地三道的。
當他來到門前時,突然見到臥虎堂屋檐上坐著一個家伙,拎著一個酒壺,望著月亮,正是吳達通。
好一派高人風范,可惜,要是沒有貼著墻邊的梯子就好了。
趙勛順著梯子爬了上去,坐在了吳達通的旁邊,雙腳懸空。
“怎么還不睡?!?
吳達通反問道:“你呢。”
“睡不著,自從來到寨子后,差不多六天了,幾乎每夜都睡不著,似夢似醒?!?
吳達通點頭,換了自己也會如此。
本是商賈之家的讀書人,歷經(jīng)波折才保下舉人之身,本想著在官場上拼搏廝殺一番,誰成想竟然是名門之后,一聲令下可調(diào)動數(shù)萬軍馬,假以時日,說不上還會坐一坐那至高無上的龍椅。
吳達通睡不著的原因,何嘗不是如此。
日思夜想之事,他終于做到了。
姜敬祖死了,尸體已經(jīng)開始腐爛了,他親手殺的。
對姜敬祖的恨,已經(jīng)成為了驅(qū)動他活著的動力。
要不是他兒子吳旻的存在,他早就兵行險著和姜敬祖同歸于盡了。
現(xiàn)在日思夜想之事終于做到了,了卻了心愿,可整個人卻感到一種沒來由的空虛,無比的疲憊。
不知為何,他感謝趙勛,并非因可對姜敬祖報仇雪恨,而是帶給了他一種新的“動力”,活下去的動力,多姿多彩活下去的動力。
“知曉我當年為何成了進士卻未參加殿試嗎?!?
“為了證明你可以走進那座大殿。”
“不錯?!眳沁_通啞然失笑:“年少輕狂,不知所謂?!?
趙勛聳了聳肩,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,不過這家伙年輕也未免…太年輕了吧,飛黃騰達唾手可得,竟生生離開了京中回老家了。
“吳某,后悔了,總是在后悔?!?
“后悔了?”
“不錯,總想著,若是有朝一日再入那座大殿中,有朝一日,站在朝堂之上,有朝一日,身穿官袍,或許憑我吳達通,可將這世道改變?nèi)诸伾?。?
趙勛側(cè)目看了眼吳達通,張了張嘴,沒好意思裝b。
本來他想說,這不正好,機會來了。
轉(zhuǎn)念一想,這種嚴肅的事,還是別用來裝b招人嫌了。
“誰知這有朝一日…”吳達通輕笑道:“正好,機會來了?!?
趙勛后悔不已,早知剛剛裝一下好了。
吳達通望著天上幽暗的彎月,目光有些癡迷:“你說,會有那一日嗎,我站在朝堂之上,成為百官之首宰執(zhí)天下,令這世道改變?nèi)诸伾?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