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勛臉上再無嬉笑怒罵之色。
趙勛臉上再無嬉笑怒罵之色。
事關(guān)全家興亡,這把他只能贏,不能輸。
路程不遠,官道連著肅縣縣城,胡思亂想的趙勛抬起頭時,已是到了城外。
才至申時,百姓皆在田中忙著農(nóng)事,烈日下的城門大開,城門郎躲在陰涼處打著瞌睡。
肅縣是一座老城,營造建成至今六十余年,整座城就如同一個古稀老人,一輩子平平無奇毫無波瀾,斑駁的城墻老舊而又整齊,沒有一磚一石遭受過流矢、刀刻、火燒。
記載了六十多年的縣志,寥寥幾字足矣,平靜,唯有平靜。
沒出過帝王將相,也沒遭過大災大患,有的,只是平靜,人們平靜的活著,時間平靜的流逝,僅此而已。
天下十二道,一道一知州,知州下面是府,一府一城,城下則是縣,少則七八,多則十余。
肅縣無論是在府中還是道中,既不算最窮的,也不算最富的,卻一定是最平淡無奇的,最為安逸的。
城是安逸的,城門郎也是安逸的。
安逸的城門郎打著瞌睡,聽到了腳步上,睜開眼,向前走了兩步,站在了城洞中觀望著。
“誒呦,當是誰,原是趙公子,不,瞧咱這記性,得叫趙舉人才是?!?
城門郎是個軍漢,三十出頭,圓滑的很,守備府中的小旗,轄著二十四個兵丁,平日負責城門進出盤查諸事。
至于這城門郎姓甚名誰,趙勛也不記得,拱了拱手算是打過招呼。
“吃了沒?!?
“吃了,吃過了吃過了。”
城門郎湊了上來,壓低聲音:“平日趙舉人都在家中溫書,今日入城定是因知州白大人,是也不是?”
說到這,城門郎嘿嘿一笑:“白大人應是還未入城,趙舉人可得趕緊,半個時辰前,郭大人那侄兒將城中的奇珍古玩、書帖字畫統(tǒng)統(tǒng)買了去,欲要百般討好白大人。”
趙勛再次拱了拱手:“多謝?!?
“趙舉人客氣了?!?
趙勛看了眼天色,若有所思:“既是巡查下縣,會不會微服私訪啊,這群大人物就愿意整這些扮豬吃飼料花活,兄弟們這幾天見沒見著有沒有什么陌生面孔入城。”
城門郎搖了搖頭,隨即又伸手指向了前方:“今日只見兩個刁民百姓,說是入城尋親訪友,再未見到旁人?!?
趙勛順著手指望去,只見兩個莊稼漢打扮的男子向前走去,看背影應是一老者與一中年人,的確是尋常莊稼漢的打扮,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著。
“行,多謝了,改日請你吃酒?!?
又客氣了兩句,趙勛加快腳步,帶著祁山入城了。
趙勛走的快,路過老者與那中年人時,并未多看上一眼。
殊不知擦肩而過那一瞬間,老者見趙勛穿著儒袍,流露出頗有興趣的模樣。
一旁壯漢低聲道:“大人,看他穿著年紀,這后生應是肅縣兩位舉人之一?!?
老者膚色古銅,高高瘦瘦,雖是莊稼漢打扮,卻是滿面書卷氣。
望著趙勛的背影,老者微微搖了搖頭:“儒袍穿的松垮,舉止輕浮,家丁護院與他并肩而行毫無家風可,想來是那名聲不佳的縣令之侄。”
壯漢笑道:“既是舉子之一,不如卑下將他尋來,您好考校一二。”
“不急?!崩险邠u了搖頭:“先探訪貴人下落,不可本末倒置?!?
壯漢嘆了口氣:“當年陛下尚在王府時便為長公主多方打探,如今已是過了十余年之久,怕是…”
“混賬話!”老者猛皺眉頭,聲音壓的極低:“莫說十余年,便是二十年,三十年又如何,世人不知,難道你親軍營還不知曉嗎,此事乃是陛下與長公主畢生夙愿…”
說到一半,老者頓了頓:“這親軍營本就是為尋那貴人所設(shè),尋不到人,你我皆無法交差。”
“是,如今州府只有這肅縣尚未查訪,貴人若尚在人世,如今應是二十上下的年…”
老者氣急,一腳踹在壯漢腿彎:“尋死之,活膩了不成!”
“是,是是,卑下又失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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