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利高里今天的心情非常的不好。
它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尋找棲身之地,可是在這個見鬼的世界里,竟然找不到一塊干燥溫暖點的地方。到處都是陰冷、潮濕,巖石縫里總是會滲出污水來。如果棲息在山頂?shù)脑?,吹來的風中又會夾雜著無數(shù)蛛網(wǎng)一樣的粘膩東西,不一會就會在身體上覆上厚厚的一層。這就更讓它不舒服了。
它不耐煩地吹出一股旋風,將地面的渾濁、散發(fā)著惡臭的積水卷到了洞外。
格利高里四肢撐地,站起身來渾身一陣抖動。水珠、粘液還有幾片碎腐肉從身體上抖落了下來。它哀嘆了一聲,無地看著自己粗短的四肢,尾巴無聊地掃來掃去?,F(xiàn)在這個樣子,哪有絲毫的威風可?簡直就是一個鱷魚嘛!
它由衷地懷念起家鄉(xiāng)來。那里到處都是暖暖的,趴在滾燙、黑色的巖石上,沐浴在充滿了硫磺氣息的烈風中,是多么愜意的一件事??!由巖石縫隙中噴出的熔巖火焰時不時會掠過它的身體,那股熱力會一直滲入骨髓的!δ.Ъiqiku.nēt
一陣冷風襲來,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,從口里噴出一股淡綠色的龍息。這就讓它的心情更不好了,想當初,自己可也是魔界里最上等的種族:深淵魔龍的一員啊!雖然實力在族中的成年龍中得倒著數(shù)起,但是身為天生高貴的魔龍一族,格利高里的實力在任何其它種族中都算得上是強者??上顪Y魔龍一族雖然強大,但是數(shù)量稀少,全族不過百頭魔龍,成年龍更是僅有三十多頭。要不然魔界王者一族早就變成深淵魔龍了。更讓魔龍一族感到恥辱的是,它們居然要和無恥、狡猾、絲毫沒有格調(diào)的魔界戰(zhàn)豬一族并列五大種族之列!
雖然魔豬一族有著與其愚蠢外表不相稱的狡詐與陰險,但讓它們能夠成為五大種族更重要的原因是,魔豬是一種極會繁衍的生物!
魔龍雖然強大,但就是龍王也不會認為自己能夠斗得過二萬頭一等戰(zhàn)豬,而與魔龍族三十頭成年龍對應的,竟然是一百萬頭戰(zhàn)豬武士!至于魔豬全族的數(shù)量,則從來沒人說得清楚。因此,雖然不恥于與魔豬一族并列、并且極度厭惡它們,深淵魔龍王也不會愚蠢到與其開啟戰(zhàn)端。
身為一頭魔龍,雖然實力相對低微,一矣成年,格利高里也得以受到魔族皇帝的重用,成為魔族皇帝貼身的一等侍衛(wèi)。但它被這等殊榮樂昏了頭,從未曾出過地獄火盆地魔龍谷的它,一時被魔族皇宮里如云的美人們迷花了眼,竟試圖去貼身護衛(wèi)皇帝寵愛的一位暗黑女妖。結(jié)果盛怒之下的魔族皇帝將格利高里投入了魔域圣地――暗黑魔淵里。魔淵里長年不滅的輪回之火瞬間焚滅了它的身軀,然而它的靈魂卻奇跡般的保存了下來,飄蕩到了這個空間。
格利高里畢竟前身也是最強大的龍族一員,在異界里很快重組了自己的身體,變成了一頭丑陋的骨龍。更讓它不滿的是,雖然自己原先的酸姓龍息在魔龍之中算是下等中的下等,但無論如何也比眼前毫無威力的風毒屬姓龍息強上百倍??!
無論是魔界還是這個充滿了死物的異界,毒都是毫無用處的東西。特別是在異界,你還能再毒死一個僵尸不成?
是以身為以天生強大魔力著稱的魔龍,(雖然那算是前生了),格利高里竟然要靠牙齒和爪子去和僵尸、骷髏、幽靈們搏斗,這讓它覺得無比的恥辱!雖然在魔界里弱者沒有恥辱的資格,但這里是異界啊,它恥辱一下,不會有人有異議吧?
更讓它不滿的是,在魔界的時候單憑魔龍威武的外形和天生的龍威,就會讓其它種族的生物避之惟恐不及,但在異界卻總會有些不死生物來挑戰(zhàn)自己的權威,這不,又有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來找它的麻煩了。
格利高里沖出山洞,雙翅一陣急拍,但是漏風的骨翼只帶著它飛出了幾十米。
這已經(jīng)夠它飛上峰頂了。
格利高里擺了個自認為非常威武的龍族造型,單以兩個后肢和尾巴支地,上半身高高立起,雙翼張開,迎接著明顯不懷好意的不速之客。
它的姿式在魔龍來說是非常威風的戰(zhàn)斗姿態(tài),可惜格利高里忘記了變成骨龍之后,它的體形已經(jīng)變了許多。
化身骷髏尸巫的羅格在兩公里之外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遠處峰頂上那可笑的不死生物。
這是一只似龍似蛇的奇怪東西,明明身長腿短,卻硬是只用四分之一的下半shen著地,其余部分高高立起,在異界的強風中搖搖欲墜。偏它的雙翼還要大大張開,讓它整個如同風中的蘆葦,東搖西擺的,似乎隨時都可能隨風而去。羅格隱忍不住,心里大笑起來,陰郁的心情也給沖淡了不少。
風月可沒有羅格的幽默感覺。強大的戰(zhàn)斗本能讓她瞬間就發(fā)現(xiàn)這頭虛榮骨龍的弱點。
風月雙翼大張,一股強風在她身前形成,摧枯拉朽般向格利高里沖去。虛榮的格利高里視力本來就不好,剛到異界的它還不大會用精神力感應世界。好不容易它才看清來犯的兩個骷髏似乎不是那么低級的樣子,特別是記憶中好像從沒見過會飛的骷髏。但還未等可憐的虛榮骨龍弄清狀況,一股強風就將它就地拔起,遠遠地向峰底拋了過去。
“轟”!格利高里重重地栽在峰底的怪石堆里,幾乎把它給摔散了。
它好不容易翻過身來,晃了晃眩暈的腦袋,峰頂上傳來的一陣魔法波動又讓它心魂俱喪!羅格迅速完成了幾個小法術,數(shù)個桌面大小的石塊在峰頂飄起,向剛剛爬起的奇怪骨龍砸去。
“轟!轟!轟!”格利高里又被埋在巨石堆下。
它怒了,它終于怒了!魔龍的驕傲之血讓格利高里怒火高漲!
它是魔龍啊,如何能夠被兩個低級、下賤、骯臟的骷髏如此玩弄!一聲龍哮悠然響起,砰地一聲,亂石紛飛,格利高里在灰霧石屑當中一飛沖天!
它剛剛在空中驕傲地盤旋一圈,那個卑鄙的尸巫就伸手向它一指!
是的,卑鄙!無以倫比的卑鄙!它們竟連個招呼都不打,上來就偷襲!至少這一次,又沒等格利高里大人作好戰(zhàn)斗的準備,甚至沒等它完成在空中優(yōu)雅、威武的戰(zhàn)斗飛行!那個尸巫就對它使用了法術!還是最最無恥的重力術!
格利高里身周空間一陣波動,它周身每根骨頭立刻都重了幾倍。骨龍絕望地撲騰了幾下翅膀,一頭向地下栽了過去。尚在半空時,兇惡直追魔族皇帝的有翼骷髏就莫名其妙地出現(xiàn)在它面前。風月手中鐮刀一輪,用刀柄狠狠地將骨龍抽飛了出去。
撲通!格利高里得意不過一分鐘,就栽回到了它一飛沖天的亂石堆中。
可憐的骨龍剛剛從石堆中探出頭來,頸骨就被人一把捏住,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將它從石頭堆中抽了出來。
風月將體形遠大于自己的格利高里輪了幾圈,再重重地摔在地上。羅格開始持咒,一團紫色的靈魂之火向格利高里飄去,準備就此受用了這個難得的補品。然而風月鐮刀一揮,擊滅了紫火。風月隨即一把又拿住了正準備逃跑的骨龍頸骨,將它提了起來。
惡魔骷髏和可憐的骨龍就這樣面對面的交流起來。顯然骨龍并不是讓惡魔十分滿意,風月時不時重重地搖晃著格利高里,抖得它渾身腐肉亂飛。
魔龍一族的驕傲在窮兇極惡的風月面前原來什么都不是。
片刻之后格利高里就充分體會到了這一點。它眼睜睜地看著風月右手帶著一點金星,探進了自己的口里??v使它知道這點金星代表著最不平等的靈魂契約,也是無可奈何。如果它一口咬下去,這只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魔鬼右手是絕對不會有事的,反而會反手捏碎自己的頭骨。格利高里早已經(jīng)從剛才的交流中明白了這一點。
形勢比人強,有的時候比魔龍也強。格利高里是個識時務的骨龍,在毀滅和被奴役間不存在選擇問題。何況在魔界,只有魔皇以及少數(shù)的十幾個最高級的魔族才有自由可。
契約完成,風月手一松,把格利高里摔在地上。它爬了起來,垂頭喪氣地跟在風月的腳邊。
羅格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。雖然格利高里這只骨龍的實力弱得離譜,甚至不如曾經(jīng)遇到的千年僵尸領主,但眼前場面顯然已經(jīng)遠遠超出了羅格的理解范圍。
“風月!”羅格試圖溝通正帶著骨龍遠去的風月。
風月回過頭來,傳過來一個“今天到此為止”的意念,一躍跳上骨龍的背,一路遠去了。
羅格默然。過了一會,訕訕地散去骨架,離開了異界。
“啪!”一個花瓶在豪華的天星石壁爐上被摔得粉碎。緊接著步上悲慘命運的是數(shù)只水晶高腳杯,一個文藝復興時期的碟子和半瓶優(yōu)雅時代的葡萄酒。
安德烈喘著粗氣,在連續(xù)摔了一堆東西之后,他的心情終于平靜了些??v使已經(jīng)是有數(shù)的強者了,砸砸東西仍然是不錯的發(fā)泄方式。
“為什么你要讓芙蘿婭一個人去冒險,而要把我關在這里?!我真懷疑父親讓你全權負責巴伐利亞公國的事務是否正確!我決定了,你要是再阻攔我的話,就別怪我不客氣了!”
大衛(wèi)顯然不把安德烈的威脅放在心上,悠然地坐在沙發(fā)上品著紅茶,慢慢地說:“我親愛的弟弟,你當然可以把我打倒,并踏著我走出這個大廳。只是父親大人的脾氣你也知道,既然是我負責公國的一切事務,而你也劃歸我管理,這些沖動的做法只會給你帶來麻煩而已。你不是想再回到天火森林里過上三年吧?”
聽到“天火森林”四字,安德烈明顯表情有些不自然。他抓起一本厚重的帝國百科全書,惡狠狠地向大衛(wèi)砸去。大衛(wèi)腳尖一點地,連人帶沙發(fā)如同在水面滑行一般,輕松就躲過了。但那本百科全書突然射出幾頁紙,在大衛(wèi)頭上炸得粉碎,灑了他一頭的紙屑。
大衛(wèi)呵呵一笑,從容整理著衣服。既然安德烈已經(jīng)變相服從了自己,也就沒必要在小事上和這個弟弟計較了。
“你也不用擔心芙蘿婭,捉幾個矮人居然出動這么龐大的力量,她怎么會有什么危險呢?何況,論實力她不過是個高級魔法師,但論陰險…..不,不,論聰明才智可真是沒有幾個人能是她對手的。再說,她還有一小隊黃金獅子騎士和羅格護衛(wèi)著,這個陣容,就算是你去打劫,也不見得成功呢!”
安德烈猛然抬頭,道:“那個丑胖子看芙蘿婭的眼神色得露骨,要不是你攔著,我真想殺了他!我就不明白,你為什么會這么看重這么個廢物!”sm.Ъiqiku.Πet
“廢物,廢物?”大衛(wèi)默念了兩次,難得地嚴肅了起來,說道:“我親愛的弟弟,以你十六級的斗氣,在我們這一代人中,是僅僅遜于奧菲羅克的。星空斗氣浩瀚無涯,你應該時刻心如止水才是。為什么你和芙蘿婭都那么想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羅格呢?于情于理,你們都該有更重要的事才對!”
安德烈沉思起來。
大衛(wèi)清理完了衣服,又開始品茶了?!坝H愛的弟弟,這有什么難想的呢?你和芙蘿婭都是罕有的天才,不是哥哥我這樣的凡人能比的。相應的,你們對周圍的世界要敏感的多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