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磐心里大聲地駁斥,沒有!
然而不管她愿是不愿,學(xué)沒學(xué)通,關(guān)于媚術(shù)的考驗很快就來了。
六個新人一同被送進女閭,也都不知道考驗自己的到底是個什么人,就似不知道當(dāng)初要送去侍奉的那位魏國貴人到底是個年過五旬的老者,是個兇狠猙獰的莽漢,還是個肌骨粗糙的行伍。
也許是個陶匠。
也許是個乞兒。
也許是個寺人。
也許是個販夫走卒,馬夫田奴。
千機門的人三教九流,五行八業(yè),因而什么人都有可能。
一個個地進了女閭,視死如歸一般。
阿磐一路心事重重,進屋前才留意到陸商的臉黑得能凝出墨來,一雙眼神似鋒利的刀刃,也不知在她身上扎出了多少個洞了。
開口時冷冷語的,極盡挖苦嘲諷之能事,“主人說了,通不過考驗,你不會活著離開千機門。我就在這外頭瞧著,你要敢偷懶耍滑,我就敢要你進棺?!?
進棺思過是千機門的刑罰,阿磐是聽同門講過的。
聽說是把人活生生地釘進棺槨之中,少則一日,多則三天,但看什么時候省思好了,什么時候才被人放出來。
阿磐最怕進棺,那比跪香可怖十倍都不止。
見她白了臉色,陸商輕蔑的眼風(fēng)掃了過來,還要再補上一句,“無用的東西,留著到底有什么用?”
阿磐堵著一股氣進了屋,臥榻上已有人在等著了。
紅紗帳朦朦朧朧地垂著,看不清那人身形,面朝里,更不知是什么模樣了。
知道陸商陰魂不散,此時必緊緊地盯著,阿磐心一橫,寬了外袍,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那人的臥榻。
甫一上去,心里又開始掙扎個不休,適才堵在心里的勇氣已然消了個七七八八,因而就開始拖磨了起來。
實在是下不了手。
那人背對著她,一動也不動,似是等久了竟睡了過去。
但好在看起來年輕干凈,寬松的袍帶上沾染著室內(nèi)的蘭草氣,仔細去聞,這蘭草氣之下隱約還有一股淺淡的藥草味。
阿磐拖拖磨磨地跪坐榻上,掙扎了半晌,驀然聽見外頭的人指節(jié)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門板,好似再說,“進棺,進棺,進棺?!?
知道是陸商在提醒,阿磐心一橫,閉緊了眼去寬那人的長袍。
可那人身子一轉(zhuǎn)。
可那人身子一轉(zhuǎn)。
阿磐咯噔一聲,人幾乎嚇掉了半個魂兒。
怔怔然愣在了當(dāng)場,失張失志,愕然叫道,“主人?”
那人抬眸,眸光清冷,問她,“為何要停?”
燭花搖影,映得他神色不定。
阿磐心口慌亂地跳,怎么都緩不下來。垂著眸子不敢亂動,說話頓時就沒了底氣,“阿磐不知是主人。”
那人道,“美人計只有一次成功的機會,今夜的人若是魏王父,你十條命都不夠用?!?
是了,阿磐知道。
從最開始她就知道,細作刀口求生,要學(xué)會瞞天過海,保全自己。一旦敗露,落入敵人手里,那便是斬以鐵鉞,殺以刀刃。
道理她都懂,可他是主人。
那人目光沉沉,平靜地命令,“繼續(xù)?!?
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