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把重新組裝過的匕首和剛才的奇形怪狀完全不一樣了。
匕首柄上方的花紋和刀刃下方的花紋連在了一起,剛剛好是一個燕王的“燕”。
薛教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,一瞬間差點跳了起來。
作為云京大學(xué)歷史系教授,兼任神州文物局考古中心的高級成員,薛教授當(dāng)然不可能不知道這個“燕”的意味何在。
但凡物件上出現(xiàn)了這個形狀的“燕”,那么就證明,此物件一定由燕王親手所制。
至少現(xiàn)在存在于云京博物館里的所有由燕王所制的文物,都有這個“燕”字。
先前薛教授只當(dāng)這把奇形怪狀的匕首上也是隨意畫上去的花紋,但在夜挽瀾重新組裝后,他也才發(fā)現(xiàn)是燕王的燕!
薛教授勉強克制住激動的心,因為他知道這里可是公眾場合,人多眼雜。
普通的文物都能夠引起有心人的搶奪,更何況是燕王親手所制?
“你收好?!毖淌谏钗豢跉?,不動聲色地將匕首推進夜挽瀾的手中,“我們?nèi)デ懊婵纯??!?
夜挽瀾自然也知道薛教授在顧慮什么,所以她在展示匕首的時候,只有薛教授這個角度能夠看見。
“教授怎么了?總感覺他有什么事情憋得很難受?!?
“肯定是被氣的,咱們這次的考古項目報的人那么多,怎么突然擠進來一個連大學(xué)都沒上的高中生?”
“估計是走后門,然后現(xiàn)在還在攤子上被坑了,教授能不氣嗎?”
“唉,不過小姑娘嘛,能理解……”
考古團隊離開了攤子,攤主卻依然皺眉看著夜挽瀾的背影,目光帶著深思。
難道……那把連菜都切不了的匕首,還有什么更深的來歷?
這把匕首他也是從別人手里收來的,最早的來源已無法追查。
攤主多留了個心眼,他拿出手機,悄悄地發(fā)了幾條消息出去。
考古隊伍里,夜挽瀾和晏聽風(fēng)走在最后面,看起來十分不合群。
晏聽風(fēng)側(cè)了側(cè)頭,聲音很低:“是燕王遺物?”
夜挽瀾眉梢一挑,輕笑了聲:“聰明啊,晏公子?!?
這是她第一次這么叫他。
三歲的時候,他父母死在了追殺中,仇人依舊無數(shù)。
為了報仇雪恨,他隱姓埋名,爬到了武林盟主這個位置上。
久而久之,他也習(xí)慣了無名,周圍人都喚他一聲公子。
而此刻,“公子”這兩個頗有古韻的從被她以一種輕慢的語調(diào)叫出,像是羽毛悠然落下,輕輕地撥動了心尖。
“很少有東西能讓夜小姐的情緒出現(xiàn)波動?!标搪狅L(fēng)聲音溫涼,“方才看到你的眼中只有這把匕首,又見薛教授神色不對,我才有了如此猜想?!?
“那也是因為你聰明,慧眼如珠?!币雇鞛懙恍?,“我也沒想到能在這種全是假貨的攤子上,發(fā)現(xiàn)這件真品?!?
其實這本就是她的東西,她才能夠一眼看到。
夜挽瀾低下頭,細細地撫摸著這把匕首。
刀刃冰冷,卻在她的指尖掌心帶起了一簇火焰。
跨越了三百年時光的記憶,在這一刻紛至沓來。
那是她很小的時候,還只有十一歲,鶴迦也不過十六,剛剛封了燕王。
在她生辰當(dāng)天,他將這把匕首贈予了她。
“王兄,這是什么?”
“給小瀾的禮物?!柄Q迦淡淡地笑,“此物可以防身,你經(jīng)常微服私訪,我總是怕你受傷?!?
想要修煉武功,內(nèi)力是必不可少的東西。
然而,因為她無法凝聚內(nèi)力,只能修煉《瞬息萬里》這部輕功。
永寧公主的身份又太過尊貴,只要她出了皇宮,就會遭到追殺,無時無刻都不停歇。
“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,要保護好自己?!柄Q迦又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,“但只要王兄在,你就不會有事?!?
三百年后,寧朝已經(jīng)覆滅,這把匕首竟然又出現(xiàn)在她眼前。
或許冥冥之中,血脈緣分無法磨滅。
燕王縱然身死,也依然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。
而她,也絕不會忘記他的遺志。
她會讓神州再臨巔峰,傳承萬世不斷。
如今大風(fēng)已起,當(dāng)勢不可擋!
這一路上,薛教授都有些心不在焉,頻頻回頭看向夜挽瀾,生怕她掉隊。
幾個考古中心的成員也都看出了他的三心二意,但又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只能面面相覷。
憋了一路,終于等到吃飯的地方,薛教授才迫不及待地把夜挽瀾叫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。
“你怎么看出來那把匕首深藏玄機?”薛教授急不可耐地問,“天才啊,這把匕首連史書上都沒有記載,快快快告訴我,求求你了!”
夜挽瀾緩緩開口:“我喜歡玩魔方?!?
薛教授:“?”
她不緊不慢道:“感覺這個匕首可以拆開,我就試了試,沒想到真的可以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