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疆匆匆忙忙趕到了三房。
天色已經(jīng)漸黑,灶房中才做好了飯食。
張氏見到楊疆臉上立即露出笑容:“快進門,剛好與我們一同用飯?!?
楊疆心中有事,雖然饑腸轆轆依舊顧不得吃喝,進門就要與謝玉琰說礠州的事。
謝玉琰道:“先吃飯吧,不著急。”
楊疆抿了抿嘴唇:“弟妹……那塊地買好了,也挖出了瓷石,可是……”
眼見著楊疆坐立不安的模樣,謝玉琰道:“瓷石松散,顆粒粗,有斑點?!?
楊疆一怔,他還沒說,怎么弟妹就知曉了?
楊疆喃喃地道:“是三河村的人……不對啊,他們明日才能回來?!?
“讓你們買之前我就知曉,”謝玉琰道,“就是要用那樣的瓷石?!?
“可……”楊疆不明白,“那不就燒不出白瓷了?”
“誰說我們要燒白瓷?”謝玉琰道,“你能燒過邢州的瓷窯?”
楊疆搖頭,最近幾年邢州那邊的瓷器壓過了北方所有的窯口,會燒制細白瓷的工匠,幾乎都在那邊,想要請一個過來恐怕不易。
謝玉琰道:“那就是了,既然不擅長,那就不要強迫自己去做,我看了大伯燒瓷的法子,只要配合那瓷石稍加改進,一定能燒出屬于自己風韻的瓷器。”
“說不定到時候有許多燒白瓷的窯口,還要登門請教?!?
“將來礠州窯與邢窯一樣有名氣?!?
楊疆聽著謝玉琰這些話,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。
說實話,他不太相信。
礠州附近有幾個小窯,情形不比他們的瓷窯好到哪里去,燒出的瓷器幾乎無人問津,他們只能燒制一些粗劣的器物。
回來的路上他一直想,怎么才能用新瓷窯燒出更好的物什,難不成專賣泥爐?他們最想燒的還是瓷器。
始終沒有想出法子。
他背回來一些瓷石,藏在包袱里,還沒敢拿給父親,生怕父親剛?cè)计鸬囊唤z希望就此破滅。
沒想到六弟妹卻滿不在意。
自然而然地說出那兩句話,語氣肯定的像是親眼所見一般。
楊疆這樣想著,迷迷糊糊被楊欽拉到一旁坐下,然后手中被塞了一雙箸,面前多了一碗稻米飯。
楊欽夾菜給楊疆,楊疆木然地吃了一口,然后……他眼睛亮起來,這次不用別人勸著,自己就開始端起了碗,就著肉片的香氣,吃進一大口飯。
真香。
那些煩心事暫且不去想,還是填飽肚子要緊。
這頓飯,是楊疆最近吃的最飽的一次,在礠州要四處奔走,有時候只能啃兩口干糧,馬不停蹄地辦這些事,生怕耽擱了。
為啥?那么多銀錢都放在那里,每天都要給看管銀錢的武夫銀錢,越早將銀錢花出去,越能省錢。
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,也是第一次辦這樣的買賣,愈發(fā)覺得當年三叔為全族在外奔忙有多不容易。
直到錢花沒了,換成了地契和文書,他心里才踏實,不過很快就又有了別的擔憂?;诉@么多銀錢,萬一買賣賠了該怎么辦?
回到家中,將這些顧慮與六弟妹一講,六弟妹似是早有主意,他肩上的重擔立即被卸下來,那種有人可以指望的感覺,實在是太好了。
不知不覺,楊疆將三房做的稻米飯吃了個干凈。
張氏露出笑容:“早知道你過來,我就多做些飯食?!?
楊疆靦腆一笑:“吃飽了,這菜真好吃。”最后他將菜湯都用來拌飯吃了。
謝玉琰道:“你可將瓷石帶回來一些?”
楊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