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坤寧宮,于穗歲跟往常一樣,請安后,找個安靜的角落坐著。
皇后對著董氏道,“先前本宮生病,倒是錯過了二格格的抓周,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。”碧云端著一個托盤,上面放著一塊和田白玉壽字紋的長命鎖跟一塊翡翠蝙蝠紋的玉牌。
董氏起身謝恩,“謝皇后娘娘恩典?!彼貋砉?,生下二格格后,她更是一心撲在二格格身上,皇后之前病了,總不能為了一個庶女,叫皇后病著操持二格格的抓周。
她只是在鐘粹宮里的偏殿擺上了幾桌,皇上賞了不少的東西過來,但最終也沒親自來。
皇后又說:“你把二格格養(yǎng)的很好,本宮跟皇上都很放心?!毕胫侍蟾噬系脑?,她還是給董氏提了個醒,“皇上那邊準(zhǔn)備將恭親王的長女接進宮里撫養(yǎng)?!?
太皇太后那邊說是,她命好,有利于皇上子嗣,皇后自己沒有女兒,接進宮也是養(yǎng)在她膝下,她也不好反駁。
董氏一愣,也沒說話,她說了也不算,只是這到底叫董氏心里不舒爽。
馬佳氏看了看自己的老對頭那拉氏,見她老神神的坐在一邊,也不開口,大家都是有兒子的,她還有寵愛,怕什么,她賽音察渾如今可是皇上的長子。
撇撇嘴,望向角落里的于穗歲,是個漂亮的,可入宮一年多了也沒見半點音信,又收回視線,心里想著生不了孩子,在這后宮里也不足為懼。
等到請安的人散了,皇后留著于穗歲,叫了碧春過來給她道歉,“那些日子我忙糊涂了,碧春那丫頭跟著著急上火,還望妹妹不要計較?!?
皇后也知道,這碧春失了分寸,若不是前個收拾匣子的時候,在角落里翻出那個白瓷小葫蘆瓶,她都不知道有這事,她已經(jīng)罰了碧春二十個板子,準(zhǔn)備將碧春給嫁出宮去,跟于穗歲說也是想著她確實受了委屈。
“都過去了,臣妾早就不記得了?!庇谒霘q道,她從來不是什么心胸寬廣的人,她原本是想著救承祜來著,這陰差陽錯的沒救上,那碧春不過是這后宮蕓蕓眾生的一面。
這里捧高踩低,實在是太過尋常。
皇后心里嘆了一口氣,她也不好強迫于穗歲原諒,只說,“日后有事你來找碧云,我必定不叫碧云為難你?!?
她也是好意,那藥丸她請?zhí)t(yī)看過,說是好東西,至于能不能救命就另說,她以后也不敢叫碧春做事,太放肆了,可她跟著她五六年了,這情分也有,她只好將人嫁出去。
“謝皇后娘娘恩典?!庇谒霘q也沒有什么套近乎寒暄的意思,她以后還是只想自己的任務(wù)比較好。
皇后見她這樣子,只好叫了碧云送她出門,哎,碧春這回是將這赫舍里氏得罪了。
她入宮就得皇上喜歡,比不上馬佳氏,可一直沒停過,皇上來后宮的時間里平均下來,一個月總是有兩三回的。
夕嵐掐著時間叫小廚房做好早膳,砂鍋煨鹿筋、玉筍蕨菜、炒時蔬、涼拌菠菜、最后是一碗杏仁豆腐、金絲燒麥和翠玉豆糕。
“主子,這玉筍蕨菜是馬寶柱特意給主子做的。”這菜看著簡單,可新鮮的春筍跟蕨菜難的,又要魚、蝦切塊先是熱水泡,后面加入筍、蕨菜再大火蒸,最后放入調(diào)料。
于穗歲,“給馬寶柱拿個荷包吧?!边@看著還不錯,就是不知道吃起來怎么樣。
“是?!毕褂X得自有了小廚房,那她們吃的也不再是冷菜涼菜,夏天還好,冬天那真的是有時候菜上一層白白的豬油。
吃過早膳于穗歲打算去御花園轉(zhuǎn)轉(zhuǎn),她最近有些疲憊,不是很想練字。
“赫舍里格格安。”納喇氏帶著王庶妃打算找個亭子坐一會,等下再去剪一枝海棠花回去。
她們的房間里太素了,海棠花開的正艷,這樹葉大,枝葉繁茂,剪一枝花也不影響。
于穗歲點頭,“你們也安?!彼龑嵲诓恢肋@兩位是誰,她好像沒有見過,完全沒有印象。
紫蒲扯了扯主子的袖子,小聲提醒,“主子,這是納喇庶妃跟王庶妃,都住在建福宮?!彼J(rèn)識王庶妃是因為她們是一道進宮的,她被分到內(nèi)務(wù)府一段時間后,又分到了長春宮。
王庶妃是原來是在御花園做灑掃的,后來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皇上的庶妃。
于穗歲友好的笑了一下,她就自己進了亭子,坐著休息。
這古代人的高跟鞋也不是好穿的,原來的時候她想穿什么基本上是隨意,哪里想到到了這里規(guī)矩比飯都多。
納喇氏也友好的笑了,“那我們不打擾姐姐的性子,我跟王妹妹就先回去了?!?
看來今天是剪不成花,王庶妃仔細(xì)看了幾眼于穗歲,也不出聲了,她以往還以為這長春宮的是憑那個姓。
如今看了,倒是不覺得了,這張臉確實好看,好看到她都不把她跟納喇姐姐看在眼里。
納喇氏拉著王氏往回走,“你別再回頭看了,當(dāng)心惹了她生氣?!?
王氏:“她長得好看就能把鼻孔對著我們嗎?”看她狂得沒邊的樣子,長得漂亮就能睜著眼睛當(dāng)瞎子嗎?
“哎呀
,妹妹你快別生氣,你又不是不知道,皇上喜歡她呢?!彼齻兌家荒甓鄾]有見過皇上的面了,那赫舍里氏格格聽說很得皇上的心意,如今都住上了后殿。
王氏還是生氣,撅著個嘴巴,“日后皇上也會喜歡姐姐。”她長大不好看,可納喇姐姐長的好看啊,日后她就靠納喇姐姐了。
納喇氏叫這樣一說,耳朵根都紅了,隨后又想,什么喜歡不喜歡的,她這樣的人能見皇上一面都難,更何況其他。
逛了御花園,于穗歲總算是找到一點靈感,她可以重新學(xué)畫畫,記得康熙朝是有洋人畫師的。
等下回見了康熙,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畫師來教她。
借著紫蒲的手,將自己拉了起來,于穗歲很想脫了鞋子走回去,這花盆底的鞋子真的不是她能穿的。
翻年,到了二月,董氏生的二格格受了風(fēng)寒,不到兩歲,就這樣去了,董氏哭得撕心裂肺的,于穗歲見了她都覺得于心不忍。
又窩回了自己的長春宮,關(guān)上宮門,打算在后殿后邊的墻角那里放上幾個花盆。
自己種點花來看看。
馬佳氏如今又懷著皇嗣,皇后這邊又給于穗歲送了兩次東西過來。
“你種的花如今怎樣,朕聽你說了幾個月了,也沒有見到花的影子?!笨滴踹M來的時候,叫宮人都退了出去,于穗歲右手拿著書,左手拿著個桃子,躺在搖椅里,吹著風(fēng)。
于穗歲見了他,嘴上說著請安的話,人照舊躺著,“皇上要躺一下嗎?”
這個搖椅夠大,能躺下他們兩個人,于穗歲往邊上挪了挪,空出一個位置來。
康熙學(xué)著于穗歲的樣子,也躺在搖椅里,伸過手摟著她的肩,“你還沒說,你種的花怎么樣了?”
于穗歲白了他一眼,這人昨天明明上朝前去看過,今天又裝模作樣的,“全死了,一棵都沒種活?!?
“幸好你入了宮里,有朕養(yǎng)著你,不然你要是去種田,怕早就餓死了自己?!笨滴跻矝]有想到,于穗歲是能將竹子也種死的人,昨個去看了眼,那幾個花盆里,只有兩根雜草活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