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是么。”何子衿道,“你爹這性子,能過的事就過了,實在是忍不住,這才說的。他真是一派好心,就曹太后干的事兒,哪里是親娘做得出來的?不盼陛下與皇后和睦,反是想方設法的給陛下身邊安排娘家女孩兒。你就是有私心,也得先過明路吧?不要說你爹讀圣賢書的人,就是咱們內宅女眷,知道誰家母親做這事的事,也只有鄙薄的,這叫什么娘啊?!?
“就是。”阿曦還說,“要是阿韶以后敢跟個狐貍精在一處,看我不揍死他。”
蘇冰道,“狐貍精也只有在曹太后這里才有立足之地,正常人,誰能叫狐貍精進門兒,盼著兒子媳婦融洽還不夠呢?!?
于是,阿念是想回鄉(xiāng),可又擔心回家為曹家所害,一時便踟躕起來。
何子衿是想回老家看看的,這帝都也就這樣兒了。江家正猶豫不定呢,宮里來了內侍,倒不是為江白板來的,是為著何恭人。內閣傳太皇太后的口諭,問何恭人怎么沒進宮給大公主、嘉純郡主上課。
何恭人目瞪口呆,都有些結巴,道,“那個,這個,我家,哦,是這樣,我家外子已罷官,我誥命還在嗎?”
內侍多精明伶俐的人哪,太皇太后打發(fā)他出來問,就是還得讓何恭人繼續(xù)入宮給大公主、嘉純郡主上課的意思。況,這位何恭人一直得太皇太后歡心,內侍態(tài)度就很好,笑道,“朝廷的事兒咱家不清楚,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口諭,可是叫咱家來問何恭人的。恭人這誥命,太皇太后沒說革去,誰敢革去呢?恭人實在太過小心了,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念著您哪。您下回可別忘了,朝廷的事兒自有大臣們做主,再說,眼下就是大臣們也得問太皇太后的意思。咱家多嘴,給恭人提個醒兒,您要不明兒就遞牌子,后兒個先進宮給太皇太后請個安,解釋一下您這誤課的事兒。”
何子衿連忙應了,謝過內侍提醒,何子衿也是常出入慈恩宮的人,知道這位張公公就是常干出宮傳話的差使,請張公公吃過茶,給了紅包,張公公微不可見的一掂這荷包重量,笑嘻嘻的告辭去了。
原本,江家就在回不回鄉(xiāng)的事情上猶豫,太皇太后這么一表態(tài),徹底不能回了。
蘇冰回祖父家時都說,“眼下虧得宮里有太皇太后,還有個禮法規(guī)矩,是非對錯?!碧K冰其實不大愿意公婆回鄉(xiāng)的,一來,她從沒去過蜀地,二來,祖父母在帝都哪。但,要是公婆決定回鄉(xiāng),她自然也要跟丈夫一處的。
蘇夫人道,“是啊。”又道,“你公婆就是太實誠,姓曹的還人模狗樣的在朝堂上站著呢,他們干嘛回鄉(xiāng)去。這樣有風骨的人回了鄉(xiāng),越發(fā)趁了小人的意?!?
“我公公是對朝局有些傷心?!碧K冰道,“要不,我公公那樣好性子的人,平日里都沒沉過臉,怎么突然就要朝上爆發(fā)了,還不是給曹家那無恥的事兒氣的。”
“略講究的人家,誰看得上曹家?眼下也就是宮里有太皇太后與咱們娘娘,不然,要是那位,進宮給這種無恥之人行禮請安,我得少活二十年?!碧K夫人娘家姓戚,宮里戚貴太妃是她娘家表侄女,蘇夫人道,“老公爺已是準備讓爵了,前兒回家,老公爺還說呢,你舅公襲爵,家里怎么也要擺兩席酒。他是極仰慕讀書人的,只是先時與你公公不大相熟,介時倒是想請你公公去吃酒。到時,你舅公家派了帖子,只管收著,過去熱鬧一二,也是無妨的?!边@說的是蘇夫人的娘家戚國公府,讓爵的是蘇夫人的父親戚國公,襲爵的是戚夫人的大哥戚世子。
蘇冰道,“要是往日,家里高興還來不及。只是家里出了這樣的事,來我家的人倒是不少。公公除了幾家親戚,卻是少與同僚們走動,說是眼下福禍難料,親戚是沒法子,畢竟有血緣在。同僚間,還是暫且少些來往,不然,連累了朋友,我公公心下難安?!?
“你公公這就想得多了,誰是誰非,大家心里都有數的?!?
“還是看我公公的意思吧,與舅公家本也不是外處,以后來往的日子多著呢。家里婆婆常說,有時在宮里遇著貴太妃,貴太妃待她極是和氣?!?
蘇夫人道,“貴太妃的性子,跟誰都好,尤其心懷坦蕩,不似那些鬼祟小人。”
蘇冰以為祖母就是看曹太后不順眼,故而這般說,卻不曉得,這其間卻是又有一樁極機密之事。
于是,太皇太后的意志之下,何子衿繼續(xù)給大公主、嘉純郡主上課,江家自然也將回鄉(xiāng)之事暫且擱下。何老娘聞知此事,歡天喜地的約了沈老太太去帝都最有名的西山寺燒香,燒的還是高香,一柱香是給阿念保平安的,另一柱就是感謝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,請?zhí)侍箝L命百歲,好壓一壓曹邪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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