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氏皺眉思量,“我也覺著蹊蹺,可若不是有極大的好處,她怎會設(shè)這樣的套兒與咱家退親呢?一時間,偏還看不出好處在哪兒來?或是咱家也沒得罪過誰,還是有人算計咱家?”
“其實,好端端的,她家鋪子突然接到了軍中的大生意就很可疑?!比媚镆彩窍肓嗽S久,道,“我不是瞧不起阿涵他爹,可倘他真是有本事的,發(fā)財?shù)炔坏浆F(xiàn)在。哪怕發(fā)不了財,也不至于大半輩子只守著祖產(chǎn)和小雜貨鋪過活。突然有這樣的大機緣,便可疑的很。當(dāng)初阿涵與我說時,我便勸他小心,只是沒多想。”
沈氏嘆口氣,“不管怎么說,倘真是阿涵家里設(shè)的套兒,縱使咱們戳破,你嫁過去也要艱難。何況裝的跟真的一樣,她要死活在床上裝瘋,咱們也拿她沒轍。你年紀(jì)還小,又這樣聰明,放一放再說一門好人家不難?!?
三姑娘模愣兩可,“嬸子,再說吧,我現(xiàn)在也不大想這些事了?!?
沈氏心下也有覺可惜之處,道,“阿涵卻是個好孩子?!?
“這回是裝瘋,要哪天王氏真命性命威脅,何涵是孝子……”三姑娘嘆口氣,他也不想看何涵受此折磨。別這樣,為了一門親事,鬧得闔家不寧,老子娘的豁出命的裝瘋賣傻。三姑娘倒不是看出王氏是裝的,只因三姑娘根本不信這些無稽之談。如果不是最后將事引到她身上,她也會相信王氏是中了邪,但最后將矛頭指向她,三姑娘就確定,這事,肯定有蹊蹺!
何況,何子衿當(dāng)晚就與她說了,“我聽說有人裝神弄鬼,先串通好了,再訓(xùn)練幾只黃鼠,也不是什么難事?!?
何子衿沒敢跟何老娘說這些,王氏是鐵了心的要退親,何老娘是炮仗脾氣,真就兩家翻臉,總是女方吃虧的。何涵再喜歡三姑娘,有孝道管著,也不會為了三姑娘就六親不認(rèn)。
何況,王氏如此,何涵已非良配。
王氏理虧,雖心下想發(fā)財,到底還有絲愧意,故此伙同她爹說是她自己八字輕,禁不得三姑娘這大福氣之人。
可就這樣,何老娘仍是一口惡氣難出,更不領(lǐng)王氏的情,到處去說,“這事兒也懸,當(dāng)初合八字忘了合一合婆媳八字合不合?阿念家媳婦一中邪,不論芙蓉寺的高僧,還是朝云觀的道長,都不成。非得阿念媳婦的親爹來作法才成!以前跟我家求親合八字的時候呢,是芙蓉寺的高僧也沒算出不好來,朝云觀的道長也沒說不好,今兒阿念媳婦的親爹一來,立刻就不好了!呸!裝瘋賣傻,作張作致,以為誰是傻子!”
“鋪子里突然得了大生意,又置房子又置地的,前腳說我們?nèi)绢^旺夫,后腳她又中邪!她這邪中的可真是時候,我看接不著這大生意,她也中不了邪呢!”何老娘天天在家開茶話會罵王氏,王氏初時做出理虧嘴臉,表示完全是迫不得已才與三姑娘退的親,想著自家演技高超,絕對可以既籠住兒子,又能光鮮亮麗的退掉這門親事的。不想,何老娘這嘴臉直接超凡脫俗了,哪怕你出神入化、人生如戲、戲如人生的演技,她老人家只看實在利益。敢因著八字退親,她老人家不好過,她也不叫王氏好過!管她王氏是不是真撞克了,管她是不是真因與三姑娘八字不合,反正她老人家是不會認(rèn)的。
至于那單大生意與退親之間的關(guān)系,倒不是三姑娘同何老娘說的,也不是何老娘自己想的,憑何老娘的智慧,還想不到這里,是沈氏私下與婆婆說的。沈氏也氣的很,自來定親,結(jié)的是兩姓之好,你嫌棄你不滿意,你別來提親啊。什么叫定親,定者定也!定下來的事還敢反悔,真當(dāng)她家里好欺負(fù)!
沈氏這性子,心里再有盤算,做不出何老娘的潑樣。她便與何老娘將事大致說了,何老娘原就是不吃虧的性子,哪怕真是三姑娘八字與王氏相克,她也不打算認(rèn)下的。聽沈氏這樣一推測,她立刻就信了沈氏的話。
既有了底氣,何老娘可不是好相與的,什么臉面不臉面的,先找回里子,再說面子不遲!
于是,何老娘先罵大街罵的一遛夠,轉(zhuǎn)頭又在家開茶話會,把相近的族人都找來說道此事。直罵得王氏門都出不了門,半夜一條繩子吊在了房梁上。
當(dāng)然,王氏這不是真想死,她主要是死給她兒子看的。別人說她不怕,她怕說就不會退親了,她是怕她兒子心中生疑。
待何涵把她救下來,王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啊,“當(dāng)初我就說,不叫你們退親!三姑娘是好姑娘啊!有你外公在,咱們再想想辦法,會有法子的!你們把親事退了!又叫你五奶奶誤會,我吊死了,也好說一說我的清白!”
王氏又哭,“趕明兒把鋪子關(guān)了,生意也不做了,叫你五奶奶看看,我是不是那等見財忘義之人!我寧可當(dāng)時死了的好!我對不住三姑娘??!趕明兒我就去給三姑娘磕頭賠罪!”
王氏不是沒手段,只是她這手段剛使出一半,三姑娘在她耳畔低語一句,就把她給嚇?biāo)懒?。三姑娘沒說別的,只道,“凡事留一線,日后好相見。馮姑丈、沈舅舅都是進士出身,你以為,我家在州府沒人?你鋪子里生意怎么來的,我不信查不出蛛絲馬跡來。我不愿撕破臉,也想你在何涵面前留個面兒,你最好自己也給自己留個面兒。”
王氏也不理何老娘的茶話會了,立刻叫丈夫另尋了宅子,惹不起躲得起,闔家搬去新宅過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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