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居然想過嗎？我居然還有什么……非凡智慧？沙摩柯心虛地打了個嗝，他開始感覺到，自己與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差距還不只在手中的軍事力量，似乎還有別的差距，在于自己混跡在蠻夷族人之中的時候，根本想不到的那些方面。

他沉聲道：“還是你來說！你說的應(yīng)該有道理，對不對？我先聽聽！”

雷遠道：“昨夜蠻王說到，漢人懂得煉鐵、鍛造，而蠻人不會。這便是原因之一了。其實漢人會，而蠻人不會的，豈止煉鐵鍛造呢？漢人能夠盡地力以獲豐收，養(yǎng)育四海億兆百姓，蠻人能做到嗎？漢人能夠設(shè)立典章制度，使得天下人心安定，指麾百萬之眾如臂使指，蠻人能做到嗎？蠻夷已經(jīng)衰弱了，而漢蠻之間的差距太大了，以蠻王的見識，應(yīng)當(dāng)能夠體會得到?！?

沙摩柯猛地舉起手，想要幫助自己加重語氣表達些什么，或許是想反駁幾句吧?？伤罱K只是嘆了口氣，沒有說話。

雷遠繼續(xù)道：“蠻王在武陵郡的失敗，也證明了漢蠻之間的差距。以蠻王你的力量，或許能夠在蠻中橫行；可是區(qū)區(qū)武陵太守黃蓋，就能將你迫到如此狼狽境地。我聽說，黃蓋所領(lǐng)兵馬不過千余，而玄德公、或者吳侯孫權(quán)這樣的大人物，部下的兵馬何止數(shù)萬？我不知道在玄德公眼里，蠻王你和你的部眾，究竟能有什么價值？恕我直，你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部落罷了。你們所能給予的東西，恐怕玄德公根本就不在乎?！?

沙摩柯感覺自己被全方位的碾壓了。他覺得頭暈?zāi)X脹，有太多此前沒想到過的東西在他的腦海里起伏翻騰，那些東西好像會在將來讓他明白些什么，但眼下，卻讓他愈發(fā)的糊涂。

“可是……”他竭力維持冷靜，連聲問道：“我們肯定是有用的，我們可以做很多事！不是說，有一場大生意要做嗎？我們應(yīng)該談那筆大生意，對不對？”

被忽悠到了這種程度，此人居然還能穩(wěn)住心神，沒忘了一開始的目的，雷遠幾乎有些佩服了。可惜蠻夷終究只是蠻夷，今天說的這些，以后都會成為推動他前進的動力；早一步晚一步，他總是會走上雷遠希望他走上的、正確的道路。

“當(dāng)然，當(dāng)然?！崩走h表示贊同：“蠻王你曾說，會保證樂鄉(xiāng)縣漢蠻之間的安定，還希望我們能夠支持你重回武陵郡，這是小事，玄德公不會放在眼里，我也不會。所以，我才要和足下談一樁大生意。”

“這大生意究竟是什么？”沙摩柯有些急躁地問。

雷遠伸出三根手指：“請蠻王為我做三件事，每件事情做成，我都會有相應(yīng)的回報。這三件事，都是你確實能做到的；而那些回報，一定是你需要的，將會使你成為真正的五溪蠻王?！?

沙摩柯猛地搖了搖頭，然后閉上眼睛，再用力睜開。他隱約感覺，這個所謂的大生意或?qū)o荊蠻部落帶來許多改變，但以他的見識，想不了那些細處了：“愿聞其詳！”

“第一件事，從今以后，無論在佷山還是五溪，經(jīng)過征戰(zhàn)而俘虜?shù)臐h人，你不能殺。他們都是我的，你應(yīng)該將他們完好的輸運到樂鄉(xiāng)縣城來?！?

沙摩柯愣了一愣。漢人自然是有的，漢蠻兩族的活動范圍犬牙交錯，千百年來，每年都有山下的百姓逃入蠻地，這兩年還格外多些。眼下，幾乎每個荊蠻部落里，都會摻雜著漢人，其中大部分是奴隸，也有些聰明的已經(jīng)混到較高的位置。問題是……

“打了勝仗以后，就該把俘虜都殺了；每個人都要死，這是規(guī)矩。”沙摩柯鄭重地道：“盤瓠定下的規(guī)矩?！?

雷遠笑了起來：“這我在樂鄉(xiāng)縣有很多田莊，以后會出產(chǎn)布匹和漆器，或許還會有糧食和鹽。你給我漢人俘虜，我就用足夠的布匹、漆器、糧食和鹽作為回報，怎么樣？”

“這些都很好，但我還需要甲胄和武器?！鄙衬铝⒓炊稊\精神，把盤瓠扔在了腦后：“比如你的部下們用的長刀，我可以用二十個漢人俘虜來換一把；甲胄的話，我用五十……不，一百個人換一件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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