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萍問：“4oo多戶都恰巧少.7平米嗎？”

“有的樓還要多些，也有些樓少些。具體到你們家，是.7平米。我是住另一幢6樓的，跟你們家面積一樣大?，F(xiàn)在我們要聯(lián)合維權(quán)，希望得到所有小區(qū)住戶的支持。大家團結(jié)起來，才能打敗奸商。還有，我們也在抗議物業(yè)管理的費用。我們交了物業(yè)費，根本得不到應(yīng)有的服務(wù)。你區(qū)的建筑垃圾，堆多少天都沒人清掃，整個小區(qū)到現(xiàn)在都是開放的，任何人都可以隨便進入，遲早會出事情。很多家都有小孩的呢!萬一來個閑雜人等把孩子抱走呢？我們也同時提出加強小區(qū)管理的要求，請你簽字。”

海萍一聽說孩子給人抱走，頓時覺得情況嚴重了。仔細把索賠書和抗議書看一遍，迅簽了字。

“對了，你們樓下四樓這家鄰居，真的很怪哦!我們跟他說房子面積少了，讓他加入索賠的行列，他們死都不肯，抗議書也不愿意簽字，不曉得你們是否認識，有空能不能幫忙做做思想工作？”

海萍為難地搖了搖頭。

“有結(jié)果我們會告訴你們的。不行的話，我們已經(jīng)打算聯(lián)合起來請律師告他們了。律師費大家攤攤，不會很貴的。

宋思明晚上回到家中，老婆以前那種每每聽到門響就會主動過去迎接的待遇早就沒有了。等宋思明自己換了鞋掛好包，走進廳里，老婆跟塑像一樣坐著不動，不打招呼甚至不回頭。

宋思明只好主動走過去，坐在沙上，一邊脫襪子，一邊說：“看什么電視，這么精彩，都沒聽見我回來？”

老婆依舊不側(cè)目，冷冷丟過來一句：“臭襪子丟洗衣機里。脫了就扔地上，我是你的保姆嗎？”宋思明見老婆情緒不好，趕緊拎了襪子乖乖丟進洗衣機再回來坐下。卻不知道跟老婆說什么。

老婆過了許久嘆口氣說：“你打算拖到什么時候？”

宋思明不解地問：“拖什么？”

“離婚?！?

“為什么？”

“你從以前的躲躲閃閃，到后來的身分兩邊，到現(xiàn)在多少天不回。我想，你離我們這個家越來越遠了?？v使我不想離，你最終也會提的。你到底什么時候才會跟我坐下來談？”

宋思明有些煩躁：“你是不是一見到我就沒別的話了？我難得回來一趟，從沒見你有張好臉看。別說我到底有沒有什么，就是沒有，天天對著你這張臉，我也不會想回來。你要真這么想離，我隨你的便!”

老婆卻依舊冷靜，說：“終于等到這一刻了。而且你還要做出是我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樣子。宋思明，我跟你這么多年，沒對不起你的地方。從你住在一間單人宿舍里，我們有了萱萱，我自己一個人帶孩子，你出國進修一年，家里里里外外全我包攬，每年大到你家需要貼補的用度，小到你父母生病需要寄的藥，甚至你侄女出生的禮錢，全都是我在忙。你知道你父母的生日是哪天嗎？在你最窮的時候，我是帶著萱萱回娘家蹭飯，把我媽當保姆使喚才度過到今天。說真話，我不記得這么多年里，你為這個家做出過什么。孩子的功課，你輔導(dǎo)過幾次？你哪天在外面不喝酒能回來？你是我丈夫，我要的，不是你多么風光顯要，多么飛黃騰達。那都是給外面人看的。我要的，就是到老有個伴，孩子有個爸爸。不過，現(xiàn)在我知道了，我這十幾年的付出，得到的不是自己老了以后有個相互扶持著走向墓地的人，卻是在為別人做嫁衣裳。我度過了苦盡，把甘來留給后人。宋思明，你說你一回來，我就給你張臭臉看。是的。的確如此，因為，我沒辦法笑出來。我每天早上醒來，枕頭都是濕的，心里都是涼的，屋里都是空的，然后你要我在你回來的時候卑躬屈膝請求你，討好你，承歡你？我做不到。我們兩個，好聚好散。我不去指責你有多么的無情，多么的忘恩負義，多么的朝三暮四，因為到我這個年紀的女人，早就該明白，男人都是一樣，年輕的時候需要墊腳石，中年的時候需要強心針，晚年的時候需要根拐棍。我活該自己做了墊腳石。沒什么可抱怨的。但是，請你不要在無情上再加卑鄙，把分裂家庭的責任還推卸到我的頭上。不愛了就是不愛了，不談對錯，不談?wù)l負了誰。但不要給自己貼上道德的標簽。”(48)待續(xù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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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半天不語，緩緩抓住老婆的手說：“我錯了。我不該對你火。但這世界上，能夠忍受我的情緒的人，也只有你了。在外面，我要對每個人保持涵養(yǎng)，將自己最忍耐的一面展現(xiàn)出去。人是沒有形狀的，放在什么樣的容器里，就會是什么樣的形狀，我可以是圓，可以是方。只有在家里，在你面前，我沒有約束，像自由的水一樣四處流淌。謝謝你這么多年來包容我，給我一個家。你不要誤解，我不是在說臨別感，我是真心感謝你，并且，我不會和你離的。你就不要再動這個腦筋了。這段時間我不回來，是有原因的。不是像你想的那樣，我也沒時間兒女情長。今天難得我們兩個可以坐下來說話，我也就勢給你交個底，讓你有個數(shù)。目前，我碰到個大關(guān)卡，過得去，我就是一條龍，過不去……你最好有個思想準備?！?

原本在個人情仇震蕩的宋太，突然一個激靈，馬上敏感地問：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出的不是一件事，而是一堆事。這其實是我早就預(yù)想到的局面。這么多年織的這么大一張網(wǎng)，觸一而動全身。我的神經(jīng)高度緊張，繃緊。以前只要注意某個點某個面不出差錯，現(xiàn)在是要不停環(huán)顧四周，看看有沒有什么漏洞破綻。百密總有一疏，而這一疏會要了我的命啊!”

“到底出了什么事？”

“這兩天，有人告訴我，孫書記正在四處搜集我的材料，不整倒我是不甘心啊!”

“整你？你有什么可整的？還不是整你上頭的。”

“是的?？晌揖褪巧厦娴囊粋€拳頭，一柄尖刀，要想跨過去，就必須先拔除我。所以，我現(xiàn)在正面臨一道坎，跨不跨得過去，天?！?

“那他們從哪下手？”

“我就是想知道這點。我現(xiàn)在渾身是刺兒，哪兒都不能碰了。我也不知道哪個環(huán)節(jié)會爆。地雷埋得太多。”

“你老實告訴我，你除了收人錢財，到底還做了什么了？”

“不管做了什么，光收人錢財這一項，都足夠我的后半生在監(jiān)牢里度過?！?

老婆無話可說，思考了很久以后說：“我想跟你說件事。你的那些錢，我不知道放在哪里好，就找可靠的人紛紛放出去借債了。我想收回來的話，加上利息，空缺不會很大的，應(yīng)該不至于太嚴重。無論如何，我最近把錢都收回來，如果情勢不好，大不了我們補回去。所有送錢的人，我都記了一筆賬，一單一單原物歸還?！?

“你以為，把錢送回去就撇清了？不說了，睡吧!”

老婆躺在床上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，過一會兒，終于在黑暗中吐出一句：“我睡不著?！彼嗡济鲝奶上缕鹁蜎]動過，但他顯然也沒入睡，他說：“我也睡不著?！?

老婆說：“我真后悔讓你走上這條路。如果當初你出去了不回來，過幾年把我們娘倆一起帶走，現(xiàn)在，大概在國外已經(jīng)過得又平靜又踏實。我不必擔心你每天晚上睡在誰的床上，也不必害怕有一天你會被抓。”

宋翻過身，輕輕摟著老婆對著夜空呆說：“是啊!這么多年，我錯過太多的東西了。我沒注意過萱萱是怎么長大的，記憶里的她老是停留在4歲的時候。我沒能陪你一起去看場電影，在情人節(jié)那天送你一朵花。在匆忙中，突然一回，現(xiàn)你我都老了。如果時光可以倒流，我會帶著你們過另一種生活，不要太多的錢，每天去菜場斤斤計較，為**文、評職稱而與人爭得面紅耳赤，也為女兒考不上好學(xué)校而心焦。也許，這樣，才是一種幸福的生活，而我以前并沒有意識到。老婆，我想，此生，錯過的也就錯過了。但如果有來生，我會換一種活法，變成一只笨鳥，牽著你的手，不飛得太遠，也不飛得太高。”說完，拉著老婆的手搖了搖。

宋太開始抹淚。

海萍頭上蒙著一塊布，腰上系著圍裙在做最后的收拾，蘇淳把家里的垃圾清理出去。屋子裝修得簡單明快，家具也是最便宜的組合，不過因為一切都是新的，看起來充滿了喜悅。海萍拍了拍手，摘下頭巾滿意地說：“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。我的心從來沒有現(xiàn)在這樣雀躍?！碧K淳攬著海萍的腰看老婆滿意的神情，在她臉龐上輕輕啄了一下說：“老婆，謝謝你。”

海萍不適應(yīng)這種親昵，奇怪地問：“謝我什么？”蘇淳直視著海萍，溫柔細膩地說：“我要謝謝你，在我最困難的時候?qū)ξ也浑x不棄。犧牲自己為我生了個兒子，陪伴我身居陋室還很高興，我雖然沒有錢，卻擁有你?！焙Ｆ监凉值嘏牧颂K淳一巴掌：“嘴抹蜜啦？講這么肉麻的話。我實在是不好意思挑生活的毛病。我向來把握自己的命運，沒一天受人主宰過?；畛墒裁礃樱叶颊J了。這個城市，是我要留的，老公是我自己選的，兒子是我自己要的，房子是我自己買的，現(xiàn)在走的每一步，都是按我的意志來的。你說，我還能說什么？”

蘇淳趕緊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：“是哦是哦，該抱怨的是我。我自從跟了你，沒過上一天好日子。人家丈夫都有車，我沒有，人家丈夫都有小秘，我沒有，你這老婆是怎么當?shù)?？?

海萍大笑，擺出一副女王寵幸小白臉的架勢拍了拍蘇淳的臉說：“你就娶雞隨雞，娶狗隨狗吧!車啊小秘啊的，下輩子再說。車說不定還會有，小秘你就死心吧!”

海萍去廁所刷地，突然抬頭說：“對了，我們什么時候把兒子接來？”蘇淳在廚房接一句：“任何時候，只要你準備好了?！焙Ｆ即笙玻樋诮右痪洌骸澳蔷拖露Y拜!”

海萍的家里好不熱鬧，孩子的歡笑，母親在廚房里切菜的當當當，海萍在跟兒子玩手偶游戲，兩個人嘻嘻哈哈笑著躺在地板上，蘇淳從房間里錘完釘子跑出來咯吱他們娘兒倆，一派和睦家庭的景象。門鈴叮咚，打開一看，原來是海藻帶著保姆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