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衛(wèi)獻是你殺的?這事與夫人可有關(guān)系?”明舒又問道。
“這事與夫人沒有關(guān)系!殺衛(wèi)獻是我臨時起意,衛(wèi)獻那人心思縝密,哪怕我蜇伏衛(wèi)家多年,也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機會,直到那天我無意中看到殿帥調(diào)換了杯酒,便知道機會來了?!?
那時她對衛(wèi)獻的為人與行事手段已很了解,看了一眼就知道那酒有問題,只不過魔高一丈道高一尺,沒想到被殿帥識破將酒對調(diào),有毒的酒被衛(wèi)獻自己服下。她當下匆匆回到后宅,假借要稟告秘事為由讓靈雪在外邊蹲守衛(wèi)獻,待得知衛(wèi)獻與衛(wèi)朝因爭吵進了東園且衛(wèi)獻許久沒出東園之時,她便猜到定是藥效發(fā)作,于是悄悄潛出杜文卉的屋子,憑借對后宅的熟悉躲開眾人眼目,輕而易舉進了東園,動手溺死衛(wèi)獻,再悄悄回到杜文卉的屋里。
后來應尋拿著衛(wèi)獻身上掉落的香囊來詢問杜文卉之時,呂媽媽就在旁邊,一下子就猜到了夜光粉,于是趁他們還未搜檢時,悄悄把鞋在屋里的絨毯上蹭得干干凈凈。
“那衛(wèi)夫人為何要給你作證,替你隱瞞你出過門的事實?”應尋也問道。
呂春蓮聞卻是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,眸中卻染上幾許溫情:“夫人她……以為我是為她殺的衛(wèi)獻,她不知道我是在替杏枝報仇,一直以為我和丁宣一樣,是在幫她,所以……夫人是個善良的人,你們別怪她?!?
她頓了頓又道:“從我殺死衛(wèi)獻起,就沒想過要繼續(xù)茍活偷生,待我了結(jié)了這個男人,就去陪我那苦命的女兒。陸娘子,你替我轉(zhuǎn)告夫人一聲,衛(wèi)獻已死,她往后可以好好活下去了,別學我……別學我……”
語畢,她舉起匕首,猛地扎向早已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厥的黃老四心臟處。
“不要!”明舒忽然不管不顧地飛身撲上前。
伴隨著應尋驚怒的喝聲:“陸明舒!”后堂一支羽箭破空而來,正對呂春蓮背心。
大安律法有明文規(guī)定,衙差執(zhí)行公務之時,若遇脅持人質(zhì)的惡徒,可以直接擊斃,先前潛入黃老四香飲鋪后堂的人已經(jīng)持弓引弦就位,應尋當機立斷下令。
千鈞一發(fā)的時刻,明舒腦中全空,縱身上前推開呂春蓮。
當啷一聲脆響,匕首落地,呂春蓮被她推倒在地,那支羽箭箭尖卻擦過明舒手臂沒入墻上。應尋沖到鋪內(nèi)之時,明舒已用手捂住自己左臂,殷紅鮮血從指縫間汨汨涌出。
其余衙差全都沖入鋪內(nèi),逮人的逮人,救人的救人,只有應尋怒目疾斥明舒。
“陸明舒,你是不是瘋了?”
“對不起?!泵魇鏇]有多說什么,只是捂著傷口站在門口。
應尋定定看她幾眼,忽道:“你不是為了救黃老四,你是想救呂春蓮?”
明舒依舊沒說話。
“殺人是重罪!不論任何理由任何借口,都是國法難容之事!你對一個殺人犯心軟,以身犯險,你知道這有多愚蠢嗎?”應尋又問道。
“我知道?!泵魇婵戳搜郾谎貌钛涸诘厣系膮未荷?,“可若國法難治,又當何為?”
“陸明舒,你的想法很危險。若個個都似這般私刑報復,人人皆判官,又有何公義可?任何情況下,情理都不該凌架律法之上?!睉獙だ涞?。
明舒心里一片混亂,她也不明白自己在那個瞬間為何會沖上前去,只覺腦中充斥著“報仇”“報復”等字眼,不期然間有個聲音回響起來。
“陸娘子,你可試過家破人亡的滋味?如果你被害得家破人亡,你報不報仇呢?”
那是她離開松靈書院的前一夜,唐離問她的話。
如果她也有這樣的仇恨,卻遇國法難治之時,她要不要報這個仇?或者說,她要如何去報這個仇?
這個問題,她沒有答案。
她只知,那種古怪的感覺又漫上心頭。
“陸明舒?”應尋發(fā)現(xiàn)她神情不對,又見她捂住的傷口還在往下滴血,不免在心里責怪自己沒有護好人,又覺得自己話說太重,于是轉(zhuǎn)身吩咐手下,“大夫來了沒有,趕緊看看她和黃老四?!?
大夫早就已經(jīng)到場,先去察看黃老四,翻了翻他的眼皮,又摸摸脈,搖著頭過來:“那個失血過多,救不了了?!币贿呌窒蛎魇娴溃靶∧镒影咽址畔?,讓老夫瞧瞧你的傷?!?
明舒聽話地松手,坐到一旁任由大夫查看包扎傷口,那廂已被扣押的呂春蓮聽到黃老四救不回來時,發(fā)出一串嘶啞的笑聲來。
帷幔拉起,鋪外的民眾再也看不見鋪中景象,慢慢被衙差驅(qū)散,應尋指揮著手下處理一片狼藉的現(xiàn)場,黃老四的尸首被抬走,呂春蓮也被押回,證物逐一收集。待他忙完一陣回來時,只見明舒坐在墻根下,齜牙咧嘴地讓大夫給自己處理傷口,嘴里不住發(fā)出“嘶嘶”的聲音,兩條秀美的眉毛都快擰在一起。
“現(xiàn)在知道痛了?”應尋沒好氣道,又問大夫,“她的傷如何?”
“皮肉之傷,沒有大礙,不過恐怕會留點傷痕,要小心護理?!贝蠓蚧氐?。
明舒已從先前的情緒中走出,現(xiàn)在應覺得疼,聽到應尋的話,只拿眼睛瞪他。
好容易大夫包扎完畢,應尋又讓人給明舒做口供筆錄,如此折騰了半晌才算完事,明舒長吁口氣,正想告辭,忽聽有人進來通傳:“陸徜陸大人到了?!?
明舒頓時驚愕地望向應尋:“你把我阿兄叫過來做什么?”
應尋道:“你在這里受了傷,難道我不通知你家人?”
“……”明舒心里立刻警鈴大作。
那邊陸徜根本不等里面發(fā)聲,徑直掀開帷幔,矮身入內(nèi),一眼看到明舒,以及她臂上開裂的染著血的衣袖,與底下重重包扎的紗布。
陸徜那雙眼,一點一點覆上霜雪。
明舒咽了咽口水——這神情她再熟悉不過。
暴風雨來臨前夕,也不過如此。
作者有話要說:咳,想鉆進我存稿箱的那位同學,我很負責地告訴你,存稿箱是空的,每天的更新我只比你們提早幾個小時知道內(nèi)容而已,捂臉淚奔。
以上,來自裸更的作者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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