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幼垂下眼眸,眼里的情緒晦暗不明,讓人看不清在想些什么。
崔玉鳶撕毀了繪著陸融丹青的畫像,破碎的紙片拋擲了一地,她那張病弱的臉忽地泛起了紅潮,回光返照般紅光滿面。
她仿佛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、不近人情的清冷仙子般的崔玉鳶,眉眼猶如薄暮籠罩一般氤氳迷離,淡漠中又有幾分認命地對長幼說:“情已斷,緣已盡,再無可能重續(xù)前緣。我不過是小小的商戶之女,人微輕,婚姻大事從不在我自己手里,以前得蒙周衙內(nèi)垂憐攀上高門卻心有怨,如今幡然醒悟為時已晚,我已自噬了惡果,我認了?!?
一句“我認了”宛若驚雷一般直直地砸進了長幼的心底,轟然作響。
自古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,決定權(quán)從不在他們?yōu)槿俗优种小?
周秦費盡心思求來了這樁門不當(dāng)戶不對的婚事,依舊還是被他的父母親牢牢掌控在手里,抓準(zhǔn)了他們二人的心思,不干涉不參與,由著他們糾纏不清,簡簡單單地就能拆散兩人。
本是郎情妾意的一段佳話,陰差陽錯成了一樁笑話。
師父也是這般……
緣起緣滅,皆被算計于心。
即使如詩“一往情深深幾許?深山夕照深秋雨?!边@般的還不是能一一拆散,天各一方永不相見。
所謂佳偶天成,從來都不是自己選擇出來的。
長幼恍恍惚惚,連怎么回的許家都沒了印象,滿腦子混沌不堪。見到陸融的那一刻,放佛一個契機,深藏在心里的苦悶忽然有了一個宣泄之處,雙眼一眨,淚便簌簌落下。晶瑩的淚珠粘在如羽扇般濃密的睫毛上,撲簌一眨,楚楚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