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
蓬萊
蓬萊居位于整個精玉坊的最后方,是一座四面環(huán)水,建于山石上的一座樓閣,只有一條石橋通往那邊。
碧水古木環(huán)繞,丹鶴涉水低鳴,看著的確有蓬萊仙境那個意境。
方璟將遇辭送進園門,則奕這會兒大抵陪著元師傅下棋,你直接去二樓的茶室找他們就行了。
遇辭抬頭看了看那座水中的石上樓閣,回道:好,謝謝。
方璟笑了一下,轉(zhuǎn)身從園門出去了。
遇辭又往閣樓那邊看了眼,微微提了提旗袍的裙側(cè),踏上游廊的臺階,穿過石橋前的一個四角翠亭,正欲往石橋走去時,她忽然看見亭內(nèi)的檐角掛了許多用金絲線串起來的竹牌,風刮過時咯噠咯噠作響。
她停下步子,抬頭看了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每個竹牌上都刻有名字,筆跡不盡相同。
從前往后一一看過去,發(fā)覺都是女子的名諱。
直到看到倒數(shù)第二個竹牌,她在上面看見了祖奶奶名字。
神思微微一頓,迅速將視線移向下一個竹牌。
一個用瘦金體刻的名字——蘇琬琰。
因是最新的一個名字,上面描繪的炭墨還未脫落。
是我母親。
正愣神間,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柔的低語,似是怕嚇到她。
遇辭愣了一下,回頭看過去。
傅則奕站在她身后,目光清淺地落于她身上,四目短暫交匯了一瞬,他便抬眸看向了掛著竹牌的亭檐。
這里掛著的,是精玉坊每任坊主的名字。
遇辭微微一頓,復(fù)又回頭看去。
倒數(shù)第二個是祖奶奶,最后一個是傅則奕的母親,那就是說——
精玉坊是獨立于傅家所有家業(yè)的一筆資產(chǎn),不參與公司內(nèi)部所有的利益分割,是長房長媳的私人財產(chǎn)。
他的視線一一掠過那密密麻麻的小牌,最后在末尾的那塊上停留片刻,低眸看向她。
所以,傅家長房其實并不需要利益的婚姻,只要是長房之媳,就永遠有后盾。
哪怕整個傅家分崩離析,反目為仇,精玉坊永遠是遠離紛爭的最大底牌。
也就是說,等于將所有的身家性命與退路全都交于妻子之手。
遇辭狠狠一愣,來不及細想他話里的含義,就急忙問:那——如果妻子也在眾叛親離之列呢
傅則奕神色柔和,靜靜看了她片刻,才緩緩開口:所以,這才是利益交換而來的婚姻才會擁有的隱患,舉案齊眉,風雨同舟,才是夫妻,就算——
說到這,他停頓了片刻,緩緩抬眸看向那一排排竹牌,就算如此也被背叛,那便當作遇人不淑,長個教訓(xùn)。
就算被背叛也隨她去,只字不提要回產(chǎn)業(yè)。
遇辭一時間被這忽然知道的家族秘辛所驚訝到了。
傅則奕從竹牌上收回視線,再次看向她,不疑妻,不虧妻,自是和離亦如是,這是傅家家訓(xùn)。
遇辭張了張嘴,忽然想起,她所知道的傅家唯一和離過的家主,是祖爺爺之父,也就是傅則奕的祖爺爺。
如果她先前聽說的傅家秘史都是真的,那傅則奕祖爺爺和離原因,應(yīng)該就是同歌女有了私情,并孕育了孩子,也就是傅城的爺爺。
可那次的和離,對傅家來說是一次重創(chuàng),傅則奕的祖爺爺幾乎將傅家大半家產(chǎn)都分給了妻子,后也未在娶妻過門,甚至也未將那歌女帶回傅家,后來還是傅則奕爺爺顧念骨肉血親,將傅城接回了傅家。
不疑妻,不虧妻,自是和離亦如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