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稚還沒跟他當(dāng)面說過話,平時的溝通都是通過微信。她看了他一眼,沒覺得尷尬,但也沒主動說話。
江銘長得清俊,單眼皮,立體分明的臉。身材瘦瘦高高,笑起來很明朗,像個陽光大男孩。
一行人玩起了搖骰子。
桑稚不會玩這個,干脆沒參與,自己一個人在邊上玩手機。她的心情莫名有些不好,一晚上也沒怎么吭聲,只是喝著眼前的酒。
這酒的顏色很好看,味道有些烈,帶了點甜。
桑稚覺得這味道有些怪,不太符合她的口味,但點了又不想浪費,她只能勉強喝著。
江銘沒再繼續(xù)玩,湊過來跟她說話。他指了指她眼前的酒,提醒道:“這酒度數(shù)很高的啊,你能喝嗎?”
“高嗎?”桑稚頓了下,摸了摸臉蛋,“那我不喝了?!?
江銘拿了另外一杯過來:“你喝這個吧?!?
桑稚后知后覺地覺得有點暈。她搖了搖頭,低聲說:“沒事兒,我不喝了。你喝吧?!?
江銘也沒強求:“那你要不要喝水?”
“不用了,謝謝。”
桑稚往周圍看了看,想問問虞心要不要跟她一塊兒回宿舍。下一刻,被她抓在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。
她低頭看了眼。
是段嘉許給她打來的電話。
桑稚接了起來:“哥哥?!?
“嗯,你明天上午八點——”還沒說完,段嘉許突然聽到她這邊的動靜聲,沉默了下,話鋒一轉(zhuǎn),“你在哪?”
“我學(xué)校附近的一家酒吧?!鄙V捎悬c不舒服,說話也溫溫吞吞的,“跟舍友一塊來的,不過我準(zhǔn)備回去了?!?
段嘉許問:“你一個人回去?”
桑稚:“我問問我舍友走不走?!?
“喝酒了?”
“嗯。”這個桑稚沒敢誠實說,“就一點點。”
段嘉許的聲音淡了下來:“酒吧名字?”
桑稚有些記不清了,扭頭問了下江銘:“這家酒吧叫什么名字?”
江銘想了下:“好像是,星期八?!?
“哦,謝謝?!鄙V苫剡^頭,繼續(xù)跟段嘉許講電話,遲疑地說,“叫好像是星期八。”
段嘉許又沉默幾秒:“嗯。你在里面坐一會兒,我現(xiàn)在過去?!?
桑稚啊了聲,沒反應(yīng)過來他怎么突然就要過來了,納悶道:“你過來干嘛,你也想來玩?”
那頭傳來段嘉許關(guān)門的碰撞聲,夾雜著他說話時帶著的氣息聲,低沉又性感:“哥哥過去抓酒鬼。”
“……”
桑稚覺得酒吧里有點悶。她穿上外套,跟其他人道了別:“我先回去了,我東西都還沒收拾。”
江銘也站起來: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桑稚含糊道,“我哥在外面等我?!?
江銘愣了下:“你家在這邊嗎?”
“不在。”桑稚用力地眨了下眼,擺了擺手,“但我哥在這邊工作?!?
她走出了酒吧。
外頭格外冷,天空還飄起了細小的雪絨。冷風(fēng)吹得她的精神有了一瞬間的清醒,桑稚吸著鼻子,從口袋里拿出手套,磨磨蹭蹭地戴上。
桑稚很少見到雪,此時也來了興致。她在附近撿了根樹枝,蹲在地上畫著火柴小人兒。
她有點沒力氣,畫出來的東西歪歪扭扭的。
蹲久了,桑稚還有點想吐,后來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。
段嘉許剛好在這個時候到。
他把車子停在路邊,下車走了過來。注意在馬路邊上坐著的桑稚,段嘉許愣了下,大步走了過來,問道:“桑稚,你怎么坐在這?”
“好像濕掉了。”桑稚扭過頭,訥訥道,“褲子好像濕掉了?!?
段嘉許挑眉:“什么?”
桑稚想爬起來,但又沒力氣:“哥哥,這雪是濕的?!?
“……”段嘉許深吸了口氣,抓住她的手腕,把她扯了起來,“你這是喝了多少?”
桑稚嘀咕道:“就半杯?!?
“半杯什么酒?”段嘉許垂著眼,氣笑了,“還有,誰讓你來酒吧的?”
“我成年了啊?!甭牫隽怂捓锏慕逃?xùn),桑稚突然抬頭,而后,認真地又重復(fù)了一遍,“我成年了?!?
“成年了也不能——”
桑稚打斷他的話:“為什么不能?!?
段嘉許稍稍一怔,隨即彎下腰看她,低聲問:“小桑稚為什么發(fā)脾氣?”
委屈感一下子冒出頭,桑稚莫名有點想哭,說話帶了幾分哭腔:“你自己說的,成年了之后,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沒人管我?!?
“……”
“你自己說的。”
她想做的事情,一定要等到成年之后才能做的事情,能有多少。
也就那一件。
可成年之后,她的膽子反而好像變小了。
從前只是不敢告訴他,她的喜歡。
如今,她卻變得,連喜歡都不敢。
明明別人在這個年齡,都是,很勇敢地,去跟自己心儀的對象,表達自己的喜歡。
她為什么只能忍著。
想少點跟他聯(lián)系,又怕他一個人過得不好。
“怎么了?”段嘉許皺眉,“誰欺負你了?”
桑稚用手套蹭掉眼淚,聲音悶悶:“沒有?!?
她暈乎乎地,路都走不穩(wěn),想再次坐到地上,又瞬間被段嘉許抓著。桑稚靠著他的身上,嘟囔道:“我要回家?!?
段嘉許又氣又好笑:“你這明天還回得去嗎?”
“我不舒服?!鄙V砂欀?,語氣慢了下來,“哥哥,我想吐?!?
段嘉許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,放在她面前:“那就吐?!?
桑稚嘗試了一下:“我吐不出來?!?
段嘉許輕聲道:“那先去附近坐會兒?”
“我走不動?!鄙V蓳u頭,“我不走?!?
“哥哥背你?!?
桑稚盯著他,過了好一會兒,她突然開始掉眼淚,發(fā)著莫名其妙的小脾氣:“我不要,我不走?!?
“……”段嘉許說,“那去車上?”
“我不要。”
段嘉許莫名有點想笑:“那小桑稚想在這吹風(fēng)?。俊?
桑稚不應(yīng)他的話,像沒聽到似的。她抽著鼻子,突然冒出了句:“哥哥,我能跟你說個秘密嗎?”
“嗯?”
“我有個,好喜歡的人?!鄙V傻拖卵?,抽抽噎噎地說,“但他就是不喜歡我。”
“……”
段嘉許嘴角的弧度斂了些,有點維持不住笑容:“誰?”
桑稚沒回答。
“你那個網(wǎng)戀對象???”段嘉許的喉結(jié)上下滾動著,啞聲問,“還是你們學(xué)校的?”
桑稚抬眼看他,沉默了好一會兒,嘴唇動了動:“我不告訴你?!?
她喜歡段嘉許的事情。
桑稚沒有跟任何人說過。
一個都沒有。
她從喜歡,到放棄,再到忍不住繼續(xù)喜歡。
都是她一個人的事情。
全部,都只有她一個人知道。
段嘉許問:“跟哥哥也不能說?”
桑稚還想說些什么,喉間突然泛酸。她猛地趴到他的胸前,像是忍不住那般,把嘴里涌上來的穢物吐在了他的身上。
“……”
沒多久,桑稚站直起來,似是稍稍清醒了些。注意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,她往后退了一步,怯怯道:“我不是故意的?!?
怕她摔了,段嘉許伸手扶著她。
桑稚掙開他,又退了幾步,蹲在地上:“你別兇我?!?
“……”段嘉許往衣服上看了眼,直接脫掉,然后把外套穿回來。他也蹲到她的面前,用衣服給她擦了擦嘴,饒有興致道,“我怎么兇你了?”
桑稚嗚咽道:“你別罵我……”
段嘉許:“起來?!?
“我不要?!鄙V筛纱嘣俅巫降厣?,一副賴著不走了的樣子,“你肯定又要罵我……”
“不罵你?!倍渭卧S耐心道,“起來,別感冒了?!?
桑稚還有些警惕,一動不動。
段嘉許的眉眼輕佻,問道:“還有,我什么時候罵你了?”
桑稚不吭聲。
“哪來的小酒鬼。”段嘉許沒生氣,忽地彎起眼,笑了起來,“快起來,哥哥衣服臟了,沒法抱你?!?
桑稚低著頭,聲音帶著鼻音:“所以你就不管我了?!?
“嗯?確實不太想管?!倍渭卧S背過身,蹲在她的前面,“但還真有點舍不得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上來,”段嘉許說,“哥哥背你?!?
作者有話要說:勉強算個雙更合一吧qw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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