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知道他的想法,想替他分擔這種痛苦。
只是想到昨夜莫雨說的那些話,陳長生感動之余,又有些憂郁。
憂郁的情緒往往會影響食欲。
盤子里的菜看著色香俱全,卻仿佛沒了味道。
他放下了筷子。
“這花吻菇做的不好吃嗎?”
一位美貌婦人看著他緊張問道:“后廚還有份綠玉丸子羹,您要不要試試?”
薛業(yè)謹?shù)纳袂橐灿行┚o張。
那位婦人是薛醒川的長女,也就是薛業(yè)謹?shù)慕憬恪?
薛醒川死后,她被貪戀榮華富貴的的相公魏侍郎打了一頓后休回了薛府。
隨后風雪籠長街的那一天,那位魏侍郎被王破與陳長生一刀斬落了頭顱。
這幾年她一直在薛府生活,當初的嬌氣早已盡無——從身上的布衫與手指上的薄繭便能看出來。
這種變化落在某些人眼里,說不得會引出好些感慨與心酸,卻讓陳長生有些高興。
他喜歡認真生活的人,喜歡這種無論處于任何境況,都不會郁郁的人。
“很好吃?!彼J真說道:“湯的味道也很好,只不過今天事情有些多,我容易走神?!?
聽到這句話,薛大小姐和薛業(yè)謹都笑了起來。
薛夫人沒有笑,她知道國教學院發(fā)生的事情,也知道陳長生回京后必然會面臨很多麻煩,有些不安地說道:“您不知有多少大事要處理,實在是不用來看我們,這真是過意不去?!?
“事情確實有些多。”
陳長生看了眼天色,起身告辭。
薛家三人不敢挽留,趕緊相送。
那位老管家與一名仆婦,在府門前恭謹萬分地等著。
這便是薛府現(xiàn)在僅有的下人,加上薛家三人,現(xiàn)在只住著薛府東向最小的那個院子。
朝廷一直沒有明旨收回薛家的宅子,但好幾位王爺都一直盯著這邊。
陳長生看著街道兩側(cè)那十余座王府,想著這些事情。
夜色漸至,那些王府不知為何都還開著門。
燈光從里面灑了出來,落在紛舞的花雪上,仿佛卷動的金色火星,很是好看。
陳長生向風雪里走過去。
他聽折袖與莫雨說過,當初周通就是從這里爬過去的。
那一夜,無論周通怎么凄聲慘號哀求,這些王府里都沒有人出來救他。
哪怕他那時候已經(jīng)不再是天海圣后的狗,已經(jīng)是商行舟的狗。
現(xiàn)在整個京都應該都已經(jīng)知道他進了薛府,那些王爺自然也知道。
那些王爺會不會做什么?
沒有人出來,也沒有聲音。
風雪里的街道無比安靜,一片太平。
走過燈火通明的王府,便是尋常街巷。
街巷兩邊到處都是民眾,黑壓壓的一片。
京都的民眾都是國教的信徒,看到他的身影后趕緊跪下,如同潮水一般。
沒有教士在旁,沒有護教騎兵,也沒有侍從,沒有神輦。
他一個人向前走著。
他走到哪里,哪里的民眾便會跪下,虔誠地祈禱祝福。
黑壓壓的潮水不停向街道前方拍打而去,直至淹沒了那些著名的石柱。
陳長生站在石柱前,看著那片巍峨壯觀、神圣莊嚴的宮殿群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宮殿深處忽然有鐘聲響起。
因為教宗已經(jīng)歸來。(未完待續(xù)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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