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天書陵里的時候,他已經(jīng)是通幽上境,經(jīng)過周園之行,南歸途中又遇著那么多強敵,劍心漸趨圓融,境界更加穩(wěn)固,甚至隱隱然已經(jīng)快要攀到通幽境的巔峰。加上跟著蘇離這么長時間,他在劍法上的進步更是極大,二者相加,他可以說是聚星境以下無敵,就算遇著那些初入聚星境的強者,也有戰(zhàn)勝對方的機會。這個事實讓他有些欣慰,但不會有任何放松,因為他始終不曾忘記那片夜色。
他的時間真的不多,就算他現(xiàn)在可以說是歷史上最快修到通幽境巔峰的人,可是距離遙遠的神隱境界,還有無限遠的距離,那還需要多少時間?所以他必須珍惜時間——結束冥想洗髓與坐照自觀演算之后,他毫不停頓開始練習劍法。
他身體里的雪原與那片湖水,表明他現(xiàn)在積蓄的真元已經(jīng)極多,遠超同齡的普通修行者,問題在于,他的經(jīng)脈是斷裂的,沒有辦法完全利用那些真元,蘇離教他的燃劍也只能解決一部分,而且燃劍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,以他現(xiàn)在的境界修為,最多也只能出三劍而已。
而且燃劍是無法練習的,傷身?;蹌σ彩菬o法練習的,傷神。他只有練習笨劍。他站在地板上不停地抽劍、橫劍、不停地重復這個簡單枯躁的過程,看著確實有幾分笨拙。
做完一千次后,他再次盤膝坐下,將神識度入劍鞘里。
劍鞘的世界里,有萬把殘劍,安靜地懸浮在空間中,互不相擾。
這些劍已經(jīng)沒有在周園里初次現(xiàn)世時的威勢,但畢竟都曾經(jīng)是名震大陸的神劍,劍意依然強大,看似空曠的空間,早已被劍意所占據(jù)。
神識在萬道劍意里穿行,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情,尤其他此時沒有嘗試用神識去控制這萬道劍,而是直接用神識與萬劍在接觸。
他要用萬劍的劍意磨勵自己的劍心。
他現(xiàn)在的劍心已然圓融,如果讓人知曉,必然會震撼贊嘆,因為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,再進一步便是真正的劍心通明。然而劍心通明,對劍道方面的天賦要求太高,放眼望大陸,能夠做到真正劍心通明的,不過寥寥數(shù)人。
問題在于,陳長生這段日子便見過兩個劍心通明的人——蘇離和初見姑娘,所以他自然無法滿足。
那些劍意是磨刀石,他的神識便是劍鋒?;蛘咪h利或者霸道的劍意,與他的神識不停地接觸,磨擦,切割。
這個過程很痛苦,他閉著眼睛,沒有出汗,臉色卻漸漸變得蒼白起來。
寶劍鋒從磨勵出,梅花香自苦寒來,不經(jīng)歷風雨,能見什么彩虹。
他想著這些前人的名,忍受著難以想象的苦楚,直至度入劍鞘的那縷神識越來越薄,越來越弱,似乎隨時可能渙散……
忽然間,他感覺到萬道劍意的后方隱約有什么在吸引著自己的神識。
一朝感知到那處的吸引力,本來已經(jīng)薄弱漸散的神識,忽然間變得穩(wěn)定了很多,重新變得強大起來。
他的神識穿越萬道劍意,緩慢地向著遙遠的那方飄過去。
不知過了多長時間,輕舟終過萬重山,他的神識來到了劍意海洋的彼岸。
劍意海洋的彼岸,原來是一片真的岸,岸上有一塊黑色的石碑,但那不是真的石碑,只是一道虛影。
那座黑色石碑有些眼熟,就像一片夜色。
看到黑色石碑的那一瞬間,陳長生的心里很自然生出了一種感覺,這座石碑虛影,應該是通往另一處地方的門。
黑色石碑那面是什么世界?夜色的后面是什么?忽然間,他想起來了,這座黑色石碑之所以眼熟,不是因為夜色每夜都能見到的緣故,而是因為這座黑色石碑,正是他從凌煙閣里拿到的王之策的那塊黑石變回天書碑后的模樣,也是周陵四周那些天書碑的模樣。
難道這座黑色石碑是通往周園的?難道周園還沒有毀滅?
……
……
(會有第二章,但會比較晚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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