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長生本來還想說,劍道之魂在于什么和王破、薛河之間的刀法高下又有個什么槍的關系,但看著蘇離生氣的模樣,哪里敢說出來,老實應道:“能?!?
“那就繼續(xù),劍道之魂,就在于一。”
這次在說到一字的時候,蘇離加了重音,于是聽著很像億。
陳長生認真請教道:“是說……劍道修行要一心一意的意思?”
蘇離想了想,說道:“是也不是?!?
陳長生想了想,說道:“那……到底是還不是?”
蘇離盯著他的眼睛,說道:“總之,一字記之曰一?!?
陳長生再次低頭,說道:“是?!?
“都說劍者乃兇器,非圣人不得用之,那么這其實也就說明,劍者亦是圣器?!?
蘇離靜靜看著手中的遮天劍,右手握著劍柄,左手的中食二指并攏在劍身上緩緩滑過,說道:“劍橫著便是平原上的山脈,便是大江底的鐵鏈,直著便是行于高空的羽箭,自天而落的雨點,向下便要開地見黃泉深淵,向上……便要燎天?!?
“之所以如此,便在于其形,在于其意?!?
“劍的形是一,劍的意也必然是一?!?
“形意合一,其魂亦是一?!?
“你懂再多劍法,都不如把一套劍法練到極致?!?
“你就算有千萬把劍,也要從中擇一把自己的劍?!?
蘇離看著陳長生說道,隱有深意。
陳長生若有所思,真有所思——蘇離關于劍道的觀點其實并不新鮮,道藏上有過很多相似的記述,只是并不符合他的想法。
蘇離說道:“當然,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得多學點,見識廣博,才能從中挑出最合適的,又不會挑花眼,像我十五歲的時候,會的劍法已經(jīng)多到我都記不得名字,才會有后來的成就,總之,就是看山看水那些話,有些復雜,你盡量體會。”
陳長生不需要認真體會,便明白大概意思,只是這種教導層次有些太高,那是以后的事情,可現(xiàn)在怎么辦,要知道那名刺客正隱藏在夜色里,南歸的道路上不知道還會遇到多少強敵,甚至可能有無數(shù)人正在向他們趕來。
蘇離看著他說道:“說到具體的戰(zhàn)斗,你的狀態(tài)有些奇妙,明明體內的真元數(shù)量不少,但不知道為什么,戰(zhàn)斗時的輸出卻很糟糕。”
聽著這句話,陳長生佩服的五體投地。在京都和周園里,他被很多人用嘲笑或者憐憫的語氣說過真元太過稀薄,只有蘇離看出來他真正的問題所在。
這確實是很麻煩的問題,他想著落落、南客這些特殊的天賦血脈,在戰(zhàn)斗中磅礴的真元數(shù)量挾帶的聲勢,便很是羨慕,只是這個問題涉及到他體內的經(jīng)脈問題,沒有辦法說的太透,只好沉默等待著蘇離接下來的話。
“聚星境最大的特點,就是星域的存在,想要破防,或者以更高的境界直接鎮(zhèn)壓,或者用劍勢碾壓,或者通過足夠數(shù)量的真元強攻其一點,你的境界不夠,通過劍招輸出的真元數(shù)量不夠,即便你的劍足夠鋒利,也進入不了他人的世界?!?
蘇離看了一眼陳長生的短劍,說道:“好在現(xiàn)在大陸上的聚星境大都只是徒有其名,星域距離完美還有很遠的距離,都會有薄弱處,都有破綻。如果對手不動,或者可以憑境界和氣勢掩蓋那些薄弱處或者破綻,但只要他動起來,便一定能夠被看破,所以你現(xiàn)在最需要學的,就是如何看破一個聚星境對手的薄弱處?!?
陳長生想著清晨那場戰(zhàn)斗,說道:“就像您看穿薛河的破綻一樣?”
“不錯,但是如果真要等到對方動了,你再看出來,有時候往往也會來不及,所以按照你現(xiàn)在的境界,最好的方法是提前計算,哪怕是猜也要猜幾個位置作為備選?!?
“怎么計算?”
“年齡、境界、體力、身體狀態(tài)、最可能出的招式、星域特點、真元多少、宗門背景、文化沿襲、地域特點、飲食習慣、可曾婚配,兒女數(shù)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