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說來,只要他愿意,他豈不是可以很輕松地成為今年天書陵的第一個解碑者?人們回想清晨時鐘會成功解碑時,槐院諸人的那份激動與得意,不禁覺得那些畫面有些令人尷尬,此時還留在廬前的兩名槐院少年書生,臉色真的變得尷尬了起來。
茍寒食能夠解碑而不去,是因為要等同門,那么陳長生呢?人們很自然地聯想到這個問題。他是不是像茍寒食一樣,早就已經解開了這座天書碑?如果是這樣,那么他在等誰?還是如鐘會所說,他真的沒有足夠的天賦解碑?
議論聲漸起,然后漸止。
沒有過多長時間,莊換羽來到了碑廬前,作為天道院今年最強的學生,很多人都認識他,只是不知道為什么,進入天書陵后,他便消失不見,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,在做什么,就連清晨鐘會破境解碑的時候都沒有出現,此時看到他,人們不禁有些訝異。
莊換羽的衣衫上到處都是草屑樹葉,竟似在山林里過了兩夜一般,有些狼狽,但他的神情卻極平靜,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自信的意味。
唐三十六看著他說道:“你沒有去青林小筑?”
青藤六院本來就在京都,與天書陵極近,容易獲得很多便利,天道院作為近些年來大周最風光的學院,自然會為觀碑的本院學生做好安排,青林小筑便是天道院在天書陵下的宿舍,其余的像宗祀所或者摘星學院,也都有類似的布置。
“我沒有去青林小筑,因為我沒有時間?!?
莊換羽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與草屑,直接向碑廬里走去。
唐三十六看著他的背影說道:“就算你現在解碑成功,也只能排在第六,何必弄的這般辛苦?”
莊換羽的右手停在石碑上方,說道:“但至少在陳長生前面,不是嗎?”
說完這句話,他的右手落了下來。
沒有過多長時間,蘇墨虞站起身來,向碑廬里走去,成為今年第七個解碑成功的人。
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解碑成功,唐三十六這般驕傲的人哪里會不著急,尤其蘇墨虞在青云榜上的排名,現在已經在他之后,這更讓他急迫。
然而下一刻,他便醒過神來,微微皺眉,閉上眼睛,不再去想這些事情,神游物外,不在碑上,有會兒竟似要真的睡著了一般。
當他醒來的時候,暮色已至,晚霞滿天,天書陵里的春林正在燃燒。
他站起身來,向碑廬里走去,路過折袖的時候,說道:“告訴陳長生,今天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?!?
走到石碑前,他開心地笑了起來,張開雙臂給了這座冰涼的石碑一個大大的擁抱。
……
……
讀懂天書碑,會獲得難以用語形容的一些感悟,那種感悟對修道者來說,要比龍髓更加美味,比星辰更加迷人,會有一種極大的滿足,正所謂食髓知味,絕大多數人解開第一座天書碑,然后來到第二座天書碑前時,不會沉迷于其間,不知時光之漸逝。
唐三十六很清楚自己沒有辦法抵抗這種醉人的感覺,今夜肯定要伴著星光與第二座天書碑相擁而眠,所以才會讓折袖帶話給陳長生,不用等他吃飯,和他一樣,鐘會、莊換羽還有七間等人,都在第二座碑廬前忘記了歸去這兩個字是怎么寫的。
但世間總有些與眾不同、天賦卓異卻意志驚人的家伙,不會被任何外物所惑。
茍寒食伴著晚霞,回到了草屋里。
聞著灶房里飄出來的蛋羹的香味,看著坐在門檻上看著落日發(fā)呆的陳長生,他問道:“你究竟在等什么?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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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還有一章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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