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丫頭窩在玄天冥的手臂里睡著了,醒著的人卻被她的話趕走了睡意,攬著懷里的小人兒,一遍一遍地琢磨著她說的話,最后卻是一個苦澀的笑泛了起來。
這江山好嗎?皇位好嗎?他想要嗎?他從來都不想!他玄天冥從小就不想當(dāng)什么皇帝,自他懂事起,自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是皇子的那一天起,他就從來不想將來有一天要從父皇的手中接過這個重任。他志在天下,卻不是坐在九五之位上俯瞰天下治理天下,而是帶著這丫頭走遍天下,給她全部的自由。
他到底是云妃的孩子,骨子里也有著那種同云妃一樣不管多少年都剔之不去自由情懷??伤瑯右彩翘煳涞鄣暮⒆?,骨子里也有著同天武帝那般與生俱來的帝王情懷。這么多年他將向往自由的心壓抑著,盡最大能力去幫著天武守住這個江山,愛著全天下的黎民百姓,所有人都知道天武帝這些兒子中,他最中意的就是九皇子,將來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也是九皇子??蓞s并沒有人知道,這一切,并非他九皇子真心所愿
次日清早,玄天冥早起上朝。大順朝廷臘月二十三之后開始封印,年前的一切事務(wù)都要在這幾日內(nèi)處理完畢,縱是剛剛回京的玄天冥也一天休息不得。
鳳羽珩到是沒什么事,玄天冥走后她又窩著睡了一會兒,起來時周夫人告訴她玄天冥留了話,叫她在府里等等,待散了朝之后兩人要一塊兒到呂府去,把八皇子拖他提前帶回來的一些禮物送給呂燕。
鳳羽珩只覺有趣,八皇子還當(dāng)真是聽元貴人的話,說讓他娶呂燕他就真當(dāng)回事,還置辦起了年禮來。這樣一個聽媽話的孩子,卻還有著奪帝位的野心,也不知道這幼稚與成熟之間的分界線到底是在哪里。又或許在八皇子的心里,元貴人對于朝政時局看得都很透徹,以至于做出讓他迎娶呂家小姐這個決定是十分正確的。畢竟,呂松還是左相,他八皇子在邊南一帶有名有號,在朝中,特別是在文官這邊的勢力卻是一個很大的欠缺。
她安心地在府里坐了一上午,直到晌午頭兒上玄天冥才從朝中回來,兩人用了午膳后便帶著八皇子備下的年禮往呂家去。那些年禮看著不多,玄天冥說裝在一口箱子里這樣好拿,省得帶太多下人呼呼拉拉的,結(jié)果這一裝也整整裝滿了兩箱子,讓鳳羽珩不得不感嘆八皇子的誠意。
玄天冥卻笑著告訴她:“本王也從南界買了不少好東西給你,回頭都給你抬到郡主府去?!?
兩人一路說笑著到了呂家,呂松也才從朝中回來不久,一見玄天冥和鳳羽珩親自登門,到是嚇得不輕,還以為又出了什么事,一家子人驚恐地跪地行禮,呂松實在沒忍住,主動問了句:“殿下與郡主突然造訪,可是有事?”
玄天冥點了點頭,一揮手,下人抬了兩口大箱子進來,他這才對呂松道:“這次從南界回來,本王是先行的,較早回京,八殿下便托本王先帶了些東西回來送給呂小姐?!闭f完,一指那兩口箱子,再道:“多半是些首飾,還有衣料,在南界都算是好東西,呂相讓家里小姐收下吧!”
呂松一愣,他是萬沒想到玄天冥是來幫八皇子送禮的,更是沒想到八皇子真的就在南界給呂燕置辦了禮物帶回京城。原本還以為玄天冥和鳳羽珩是來找茬兒的,這突然之間壞事變了好事,他一時還有點回不過神來。
到是身邊夫人葛氏拉了他一把,然后開了口,笑盈盈地道:“多謝九殿下和郡主特地跑這一趟?!比缓蠡剡^身去把呂燕往前一拉,再道:“這便是由皇上和貴人小主做了主,許給八殿下的小女,名叫呂燕。燕兒,還不見過九殿下和郡主!”
呂燕趕緊就俯了身,禮數(shù)十分周全地向玄天冥和鳳羽珩見了禮。行禮間,目光不自覺地就飄到那兩口大箱子處,箱子還沒打開,但她剛剛有看到抬著進來的幾個下人可是用了力氣的,想來箱中之物肯定不少,不由得一絲笑意泛上唇角,心情更好了些“燕兒謝謝九殿下遠道將那些東西帶回來,此恩燕兒定記在心上?!?
玄天冥擺了擺手:“順路而已,談不上恩不恩的,呂小姐千萬莫說這樣的話,還是去看看那些禮物吧?!彼f完,拉著鳳羽珩往邊上退了半步,又對呂松說:“東西本王已經(jīng)送到,不再多留,呂相今日在朝中對于南邊兒形勢的分析很是有獨到的見解,本王改日還要向呂相討教一番。”
他這話一出,呂松又是一激靈。今日在朝上,他所說的關(guān)于南界之事那可都是向著八皇子說的話呀,眼下九皇子突然來了這么一番話,到底是什么意思?他抬手抹了一把汗,連聲道:“不敢,不敢,微臣謬論?!?
卻聽鳳羽珩在邊上咯咯地笑了開,“謬論?左相大人還真是會開玩笑,您知道謬論是什么意思嗎?謬論,是指荒唐、錯誤的論??墒窃诔弥?,如此莊嚴(yán)之地,臣子所的每字每句都是要著眼于整個大順江山所做出的獨到分析,要對皇上負(fù)責(zé),要對家國天下負(fù)責(zé),不說做到句句正確到無懈可擊,可也必須得是經(jīng)過深思熟慮之后方可對君。而左相大人卻說自己在朝堂之上說的都是謬論,那您這行為是欺君?”
呂松一哆嗦,腿一軟,“撲通”一下就跪了下來。他這一跪,連帶著呂府上下一干人等也得跟著跪。就聽呂松道:“郡主明鑒,臣不是那個意思,真的不是那個意思?。 比缓笥挚聪蛐熠?,道:“微臣只是對九殿下說要與臣討教一事心生惶恐,這才詞不達意,還詞殿下郡主明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