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實(shí)際上,骨子里卻有了很大的區(qū)別。
“別聽你大伯母那傻逼的話,腦子有坑,我真他媽無語?!辩娝紗滩辉偬徇@么不開心的話題,扯了回去,“咱聊回男人?!?
“……”
“桑延呢,你確定他不喜歡你了?”鐘思喬說,“現(xiàn)在想想不挺奇怪的嗎?他那樣的性格,而且又不缺錢,沒事怎么會找人一塊合租?!?
溫以凡語氣溫和:“還挺確定的?!?
鐘思喬:“為什么?”
“因?yàn)槲覍λΣ缓玫?。我有段時間,性格有點(diǎn)尖銳?!睖匾苑裁蛄嗣虼?,有些失神,“桑延是唯一一個,對我很好——”
“卻被我傷害了的人?!?
她覺得愧疚和抱歉。
也知道,他不會允許。
有人多次地,將他的驕傲踩在腳底。
溫以凡記得非常清楚,第二次被老師誤會她跟桑延早戀時,她已經(jīng)搬到大伯家住了。
當(dāng)時雖然老師通知的人是趙媛冬,但因?yàn)橼w媛冬沒有時間,依然把這事情托付給大伯溫良賢。所以替她來見老師的人,是溫良賢。
那天剛好是周五下午。
等雙方家長談完話,溫以凡就被溫良賢帶著回家了。
全程車?yán)锊话l(fā)一。
溫以凡一路忐忑,小心翼翼地解釋了很多話,溫良賢也沒有說什么。她怕說多了,他會覺得煩,之后也只能保持緘默。
直到回到大伯家。
當(dāng)時車雁琴也在,見她回來了,便冒出了句:“霜降,你也太不聽話了。我們照顧你也不容易,成天給你大伯找事情做。他工作已經(jīng)夠忙了,你就不能我們省點(diǎn)心?”
溫以凡還站在玄關(guān),手指有些發(fā)僵。她連脫鞋的舉動都做不出來,覺得自己不應(yīng)該走進(jìn)去,覺得自己似乎做什么都是不對的。
溫良賢也在這個時候出了聲:“阿降。”
溫以凡抬頭,沉默地等待著審判。
她永遠(yuǎn)忘不了他那時候的話。
將明面上的所有虛偽,都撕開來。
像是無法再忍受。
“大伯也不是想怪你,不過你得清楚一點(diǎn)——我們是沒有義務(wù)要養(yǎng)你的,”溫良賢的長相跟父親有八成像,眉眼卻多了幾分鋒利,“但我們還是把你當(dāng)成親女兒那樣看待?!?
我們是沒有義務(wù)要養(yǎng)你的。
沒有義務(wù)。
要養(yǎng)你。
“……”
溫以凡喉間一哽,一瞬間什么話都說不出。
那是第一次。
他們那么明確地攤了牌。
清晰又委婉地,用語來告訴她,他們并不想讓她住在這里。
“你哥哥現(xiàn)在在準(zhǔn)備高考的階段,我們的重心都放在他那。我們只需要你聽話一點(diǎn),別做什么出格的事情?!睖亓假t平靜道,“你這樣都沒法做到嗎?”
溫以凡站在原地,頭漸漸低了下來。
低到了塵埃里。
良久后。
她輕聲說:“對不起,我以后不會了?!?
……
回到房間,溫以凡立刻從柜子里翻出手機(jī)。她長按開機(jī),手都在不受控的發(fā)抖。等待的時間里,她覺得像是過去了一個漫長的世紀(jì)。
溫以凡找到趙媛冬的電話,打了過去。
過了很久。
在溫以凡幾乎覺得電話要自動掛斷的時候,那頭才接了起來。
傳來趙媛冬的聲音:“阿降?”
溫以凡鼻子一酸,強(qiáng)忍著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。
溫以凡想告訴她。
我會乖乖聽話,不會跟鄭可佳吵架。
我會好好跟鄭叔叔相處。
所以你能不能來接我回你那兒。
你能不能不要讓我一個人住在大伯的家里。
媽媽,大伯他們不喜歡我。
你能不能帶我回家。
可溫以凡一句話都還沒說出來,趙媛冬那頭就響起了鄭可佳的聲音。
她的語氣立刻著急起來,匆匆地說了句:“你有什么事情找你大伯,在大伯家要好好聽話,不要早戀,知道嗎?”
之后便掛了電話。
聽著電話里冰冷的嘟嘟聲,溫以凡把手機(jī)放下。她垂頭,看著漸漸熄滅的屏幕,眼淚還在往下掉。她僵硬地坐在原地。
在那一瞬間,覺得自己唯一的支撐都斷掉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。
手里的手機(jī)再度振動起來。
她遲緩地低下眼,看到來電顯示。
——桑延。
溫以凡盯著看了很久,才接了起來。
兩頭都沉默。
半晌后,桑延主動開了口:“你到家了?”
溫以凡輕輕嗯了聲。
“被罵了?”桑延的語氣似是有些緊張,說話也顯得磕巴,“我也沒想到老師能為這點(diǎn)兒破事叫第二次家長,是我影響你了,對……”
溫以凡突然打斷他的話:“桑延?!?
一切情緒好像都是有預(yù)兆的。
他的聲音戛然而止,沒有繼續(xù)說話。
那是溫以凡負(fù)面情緒最強(qiáng)的一刻。
她瘋狂阻止著自己的行為,知道自己不該說那樣的話,在那個少年那樣抱歉的時候。
可她卻又完全控制不住情緒。
在那沉默的小房間里,溫以凡聽到自己很輕地說了句。
“你能不能別再煩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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