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南卿只是道:“二狗沒死,只是蒼山這白猿鬼面的傳說,只怕要更嚇人了。”
墨祁羽回來時,天已經大亮。
他走進時,恰好聽見婆婆的話,心中有了思索。
顧南卿瞧見他衣擺處的泥垢,眸光微沉。
婆婆是個會看眼色的,見墨祁羽來了,便道:“我去看看先生醒了沒有?!?
說完就出去了。
“顧南卿,我尋了他們的家人,可他們似乎不愿意追究他們的下落,我又打聽了,他們都是些宵小之徒,在涂州橫行霸道慣了,死了也沒有人管?!?
“我將他們埋起來了,也算立了衣冠冢,讓他們好投胎。”
墨祁羽說這些有些窘迫,他倒是沒想到這些人當真不是什么好人。
顧南卿坐在桌邊,為墨祁羽倒了一杯茶。
她朝座位伸手示意道:“坐?!?
墨祁羽見她似乎有話要講,便乖順坐下,同她講。
桌上茶香四溢,顧南卿一身黑衣臉色冷淡,只聽她輕聲問:“世子可知,何為監(jiān)軍?”
“監(jiān)察三軍,糾察統(tǒng)帥?!蹦钣鸫?。
“那世子可知,大旸的監(jiān)軍還有身負副帥之責。”顧南卿又問。
“知?!蹦钣鸫穑[隱已經猜到顧南卿準備說什么了。
“朝林臺燕空老人生來桀驁,自負武功天下第一,終身未娶,一生幸事不過在其三個徒弟身上?!?
“不知世子可對你上頭的的師兄師姐有什么印象?”
顧南卿端起茶杯,清淡的香味兒籠罩在鼻尖,她輕輕抿了一口。
墨祁羽答:“師傅對師兄師姐很是在意,雖然師兄師姐已經故去,但年年二人生辰師傅都會帶我前去為他們賀喜,說到動情處,往往涕泗橫流不能自已?!?
“你那師兄名喚安寧,曾經是大旸西疆的監(jiān)軍,從軍多年,以馬踏黃沙塔聞名天下,將西疆之炎地,守的極好?!鳖櫮锨浞畔虏璞?,緩緩道。
說到自家?guī)熜?,墨祁羽來了興致,開口道:“這個我還是知道的,安寧師兄雖是棄文從武,可豐神俊朗、武藝高強,從軍時,馬踏黃沙塔讓敵軍聞風喪膽了多年?!?
“可除了這件事,安寧將軍陣前斬親也是一件大事?!?
“陣前斬親?”
“對?!?
顧南卿曾在書上看過安寧將軍的功績,只聽她開口道:“安寧將軍有一至親表親,乃西疆三軍統(tǒng)帥之一,當年西疆火焰洞事變,他的這位表親臨陣脫逃,害的足足一萬人葬身死海,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。上一次,這位表親害死了他的親信,只不過那時候安寧考慮大局本想著日后算賬,可誰曾想釀此大禍。夜間清涼,那位表親提酒前來勸降安寧,安寧卻是將他押到陣前,一刀砍殺了他?!?
“若是你,你怎么想?”
顧南卿反問,墨祁羽想了想,道:“師兄因一時之善念所致此等,這代價太重了?!?
顧南卿道:“你還需記得,戰(zhàn)場之上,不分親緣、情緣,刀劍無眼?!?
“你今日的善對別人來說,根本不值得一提?!?
“你的善良是有條件的,善良并不是愚昧的施舍,更不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別人?!?
“監(jiān)軍,絕對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,而你我這次前去的地方,乃是北疆,大旸是邊疆最亂之地,其中勢力交雜,幾城盤踞,如同燙手山芋,朝中無人愿意來收拾這個爛攤子。”
顧南卿的話刺進墨祁羽的心,扎的他出了一身冷汗。末了,顧南卿還補了一句:
“猶如寡斷乃是監(jiān)軍大忌。”
墨祁羽聽到此處,自然是聽懂了一些,他立馬站起來,朝著顧南卿彎腰行禮道:“多謝顧姑娘?!?
“祁羽受教了。”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