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既然已經(jīng)知道答案,又為何自討沒趣前來詢問?”
淬血的寒冰怎么會因暖陽而消融,今日相逢,到底是福是禍?
“我想見到你,親口聽你說厭惡我,不想與我再有任何瓜葛?!?
世界在一瞬間寂靜,顧南卿周身的溫度冷了又冷。
“殿下這樣又是何必?”
“您是高高在上的皇族,而臣顧南卿不過是一株野草,雖然如今官爵加身,但說白了也不過是皇后手中的一把匕首,南卿怎么敢厭惡您?”
顧南卿說完話,徑直看向墨祁羽,見他眸間冷淡,抿緊了唇,未發(fā)一。
“殿下,臣的未婚夫就住在隔壁?!?
不知是不是刻意,顧南卿提了一嘴墨祁羽。
“若是殿下對臣當(dāng)真有傾慕之意,那臣不敢當(dāng)?!?
話罷只見顧南卿雙膝跪地,雙手高高舉起,掌心之間是那塊長命鎖。
是那塊他彳亍半天才敢送出的長命鎖。
她要撇干凈,拋卻掉一切同他有關(guān)系的物件,她甚至主動提及那匆匆?guī)酌娌簧趿私獾奈椿榉颉?
他墨塵翎,當(dāng)真如此不堪?
“皇后娘娘已向臣解釋過這塊長命鎖的寓意,南卿在此多謝殿下?!?
盛著長命鎖的手心又朝上舉了,墨塵翎撇開目光,朝地上散落的面具走去。
他彎腰撿起了那塊琉璃面具,戴在了臉上。
“顧姑娘,想必是誤會了?!?
“太子一案疑點頗多,長命鎖是助你獲取自由面見皇后的不二選擇,本殿不過是想同你一起查明一切的真相,找出幕后黑手?!?
“至于兒女情長,從不在本殿的考慮之內(nèi)。”
他系好面具,疏離的目光落在那塊長命鎖上。
“自此,跟在姑娘身邊的,是滄軒閬苑的客卿公子靈,而非皇孫墨塵翎?!?
“至于別的事情,我也已經(jīng)安排妥當(dāng),顧姑娘不必?fù)?dān)心,我會跟你們一同去北疆,找到一切的真相?!?
“殿下這是何必?若是藥引不夠,臣自會奉上?!鳖櫮锨浞磫柕?。
“我們何至于此?”墨塵翎不知是在問顧南卿,還是問他自己。
“我們本就是利益交往?!?
良久,都未有人再。
恍惚間,她聽到了他的嘆息聲。
他生氣了。
顧南卿不知道墨塵翎,哦不,公子靈是幾時走的,她只記得,手中的長命鎖冰的燙手。
而他口中別的事,大抵就是卜駝山上的假皇孫殿下了。
那夜雪重,壓的顧南卿累極了。
她知道墨塵翎會對什么事情介意,也知道什么話會傷害到他,于是便肆無忌憚地用這些話去重傷他,推開他。
顧南卿抬頭去看,夜空中的雪愈下愈大,再這樣下下去,明天只怕是走不了了。
墨塵翎若是出現(xiàn)在滄軒閬苑,那么是否意味著他也找過嫦清公子了呢?
那他的病……是能治還是不能治?
而這邊,公子靈剛回到自己的院子,就看到一身藍(lán)衣的姜音坐在屋檐下,瞧見了他,戲謔開口道:“哎呦喂,一臉悲傷,能讓主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這種神色的怕也只有顧姑娘了?!?
公子靈并未搭理她,而是道:“明天我會跟他們一起走。”
姜音一聽這個坐不住了,立馬跳起來,不顧大雪跑到公子靈身邊,道:“什么意思?你同她相認(rèn)了?你瘋了!”
“她要是修書一封,飛往云京,你可曾想過你的下場?你當(dāng)你現(xiàn)在還是尊貴無比的皇孫殿下呢?你如今可是虎落平陽,任憑他們誰丟一塊石頭都能砸死你?!?
公子靈略過她,緩步上了臺階,燈籠里的暖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,渡了一層圣潔的光。
“她不會?!?
“你就這么信任她?”姜音只覺得他瘋了,“這世間誰都不能信,你能信的只有你自己,我從前同你講的你都忘了?”
“姜音?!惫屿`輕聲喚她,“總有一天,你會毫無保留的去相信一個人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姜音立馬駁斥道。
“我姜音摸爬滾打這么多年,見慣了人心險惡,若是毫無保留的去相信別人,不知道已經(jīng)死了幾回了。”
公子靈沒有再說話,只是沉默著聽她講。
“更何況,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喜歡她,可今夜情形,她明明避你如蛇蝎,更何況,她的身邊還有一位未婚夫,那位公子豐神俊朗、氣質(zhì)瀟灑明媚,主你何必委屈自己?”姜音再次為公子靈打抱不平了。
“若是為了她的血,大可以把她圈養(yǎng)起來,當(dāng)作血——”
“姜音?!惫屿`忽然出聲打斷了姜音的話,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冷意,姜音聽出來了。
于是她立馬反應(yīng)過來,跪在地上,恭敬道:“主恕罪?!?
“姜音逾矩了?!?
“退下吧,我倦了。”公子靈揮了揮衣袖,隨后就走進了房間。
姜音看著公子靈的背影,皺緊了眉頭。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