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行前夕
要不是墨祁羽的突然到來,顧南卿都不知如何脫身,皇后娘娘的每一句話都砸在她的心里,讓她無力辯駁。
“你的傷好些了嗎?”
風(fēng)吹過二人頭頂?shù)奶一?,抖落幾點(diǎn)。
墨祁羽關(guān)心的話在身側(cè)響起,顧南卿腳步一頓,抬頭看他。
淺色的瞳孔里映出墨祁羽的身影,就這樣淺淺看著,恍惚看去,連著一絲微微的曖昧。
顧南卿的個(gè)子不比墨祁羽低多少,加上她常年習(xí)武,身量較之尋常貴女要更加高挑健碩一點(diǎn)。
而她此時(shí)此刻就這樣沉默地盯著墨祁羽,眉眼里藏著一點(diǎn)不耐。
“你很討厭我?”
墨祁羽挑了挑眉。
“從未?!鳖櫮锨浜?jiǎn)意賅。
“你是本世子的未婚妻?!蹦钣鹛嵝训?。
“世子這話是什么意思?”顧南卿撇了撇嘴。
“娘親想見你,讓我來接你回家吃飯,你雖然如今有了官階,但你還是寧王府的未婚妻?!?
“好?!?
顧南卿利索回答,隨后又想了想補(bǔ)充道:“但是我得先回一趟將軍府。”
她身上總有一股清冷疏離,好似沒有人能跟她親近,墨祁羽看著她精致的五官,心里忽然升騰起一個(gè)疑問。
“你有喜歡的人?”
“沒有?!鳖櫮锨溟]上眼強(qiáng)忍不耐,而后睜開眼徑直朝前走去。
墨祁羽看著她的背影,忽然覺得有些好玩,而后追上去補(bǔ)充問道:“那你喜歡什么樣的人?”
“滾?!?
二人逐漸遠(yuǎn)去,他們的影子被勾勒的很長(zhǎng)很長(zhǎng)。
墨祁羽以為,顧南卿這般囂張的人在將軍府定是橫行霸道、無人敢惹的。
直到他看見顧南卿回府,竟然被拒之門外。
“小姐,真是不好意思,夫人說小姐既然已經(jīng)離開了將軍府,就不必再裝模作樣回來看她了?!?
“還說,府里并沒有小姐什么牽掛的,小姐何必惺惺作態(tài)呢?”
那家丁說話時(shí),仰著頭,臉上滿是不耐煩,仿佛顧南卿是什么討人嫌棄的東西似的。
“大小姐,您還是走吧?!?
另一個(gè)瘦高家丁補(bǔ)充道。
“您都跟將軍府?dāng)嘟^關(guān)系了,這回來也讓人怪奇怪的,更何況您如今可是大將軍。”
嘴里說著大將軍,語氣卻沒有半點(diǎn)尊敬,說的時(shí)候甚至還翻了個(gè)白眼。
連一旁的墨祁羽都看不下去了,出聲警示道:“你們還知道她是圣上親封的將軍呢!你們是什么身份,也敢在這里造次!”
墨祁羽一身錦衣華服,人又俊朗,氣宇軒昂,家丁看著了也不敢多加得罪,于是小心翼翼解釋道:“公子您莫急,小的們也沒辦法,這都是夫人吩咐的?!?
“好了,進(jìn)不去就進(jìn)不去吧,那還勞煩二位將這封信交給夫人。”
顧南卿遞上信封就轉(zhuǎn)身走了,剛剛就算是面對(duì)家丁的冷冷語,她也沒有多說什么別的話。
只沉默地聽著,仿佛他們口中說的人并不是她一樣。
墨祁羽看著顧南卿的舉動(dòng),甚是不解,他追上去問道:“你為什么要受這個(gè)委屈?”
顧南卿挑了挑眉,“什么叫我為什么要受這個(gè)委屈?”
“你官位加身,武功又不差,在他們面前為何要如此沉默,任他們欺辱?”
“而且這也不像是你的性子?!蹦钣鹩盅a(bǔ)了一句。
二人站在鬧市街頭,顧南卿頓住腳步,“那在世子心里,南卿是一個(gè)什么樣的人?”
墨祁羽一時(shí)噎住,顧南卿在他心里是個(gè)什么樣的人。
還沒等墨祁羽接話,顧南卿就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:“離經(jīng)叛道的妖女?”
“不是!”墨祁羽立刻反駁道。
“世子殿下,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生來便什么都有,有些人活著就很不容易了?!?
這些年刀鋒劍雨,顧南卿見慣了朱門酒肉臭,路邊凍死骨,有人生來就萬眾矚目,但有人生來一無所有。
最讓人絕望的不是這個(gè)人不努力,而是沒有階層允許你向上爬,官官相護(hù)、朝中無人可用,百姓的聲音沒有人去聽,大家都在朝自己兜里裝黃金。
“至于南卿的性子,南卿不喜歡太過聒噪的人,縱然這人是您,寧王府的小世子,南卿也不喜歡,更不習(xí)慣?!鳖櫮锨湔J(rèn)為,很有必要將有些話同他講清楚,不然在去北疆的路上,這位嬌生慣養(yǎng)的小世子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幺蛾子。
氣氛一時(shí)凝滯,連帶著風(fēng)也停了。
墨祁羽生平第一次被人說“聒噪”,微微愣了一段時(shí)間。
二人并肩走著,又一路沉默,直到回到寧王府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,剛到寧王府門口,就看見寧王和寧王妃在門口一臉慈祥的看著二人。
寧王妃坐在輪椅上,看見墨祁羽和顧南卿遂急忙拍了拍寧王的手背,道:“快些把披風(fēng)、湯婆子給兩個(gè)孩子,這天給孩子凍的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