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律當斬
石白當然不是在詐他,公孫不筱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,但其實漏洞百出。
他是天生的壞種,可惜沒有腦子。
老城主死前去山上祭祖,莫名其妙就死了。
據(jù)他所知,老城主并不想把城主之位傳給公孫不筱,他倒是有意李知禮。
老城主死后,公孫不筱命令他去找一件東西——城主印。
那是一塊豹頭銀印,代表著名正順的權(quán)利傳承。
而這塊銀印,公孫不筱沒有。
現(xiàn)如今,當初公孫不筱翻遍了城主府也沒找到的銀印被石白找到了。
他手上的錦繡帕子正是包著銀印用的,只是當時公孫不筱對老城主舊部趕盡殺絕,手段之殘忍讓人不得不設(shè)防,石白雖感念公孫不筱對他的救命之恩,但在面對生死這等大事時,還是猶豫了。
尤其是看到這錦繡帕子上的東西以后,石白更不敢將它交給公孫不筱了,原來在老城主臨死之前,以血為筆,將公孫不筱虐殺他的全部都寫在了這帕子上,更在這帕子中寫明了他真正想要將城主之位傳給誰。
決斗場上燈火通明,在眾人的視線中石白緩緩舉起帕子。
“這就是證物,此物乃是我在前城主的肚子里找到的。”
此一出,有人疑惑道:“前城主不是上山祭祖馬兒受驚摔落山崖出的事兒嗎?你怎么說這是城主大人殺的呢?更何況,那是城主大人的爹。”
石白輕輕搖了搖頭,他看著那說話的人道:“是啊,老城主是城主大人的父親,兒子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呢?”
“除非……”
石白拖了拖尾音,引起了無數(shù)人的猜想。
趙三娘才不管這些,她直接說出了心中所:“除非城主大人不想傳位給他咯?!?
寂靜、沉默,決斗場內(nèi)瞬間沒了聲音。
那些想要為公孫不筱說話的路人此刻也頓住,呆呆看向事件的主角——公孫不筱。
公孫不筱樣貌其實生的極好,眼尾上挑,帶著些薄情郎君的味道,桃花眼上的長睫微動,他低著頭笑出了聲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?!?
他起初只是聳了聳肩輕笑,然后便變成大笑,再到后來笑著笑著就哭了,啜泣聲卷著笑聲,一會兒哭、一會笑。
等他停下來,便又開始唱歌。
“月兒彎彎……月兒涼涼,黑色的小船……駛過層層山,月兒彎彎……月兒涼涼,在外漂泊的人就要回家……”
“沒錯,我殺了我爹?!?
公孫不筱抬起頭,輕輕掃過決斗場上每一個人的臉,如他所愿,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訝。
他輕蔑一笑,看向顧南卿。
“卿卿姑娘,我生在一個并不美滿的家里,母親在生下我以后就去世了,我是被府上的丫鬟們養(yǎng)大的,丫鬟們位卑人賤,平日里有遭人欺負,心中怨恨日積月累無處宣泄,便都撒在我身上?!?
公孫不筱想起幼年的陰暗日子,眼里劃過一絲嘲弄,“吃剩飯、鉆胯、喝尿,呵,還有好多惡心的事情。”
“你們肯定要問,我爹呢,我爹,你們心愛的城主大人在那個時候正陪著顧大將軍練武呢?!?
他這話說的陰陽,眸光若有若無的落在顧南卿身上。
顧南卿也不惱,大大方方任他去看。
公孫不筱見顧南卿面色無虞,也沒了逗弄的心思,“我爹自我有意識起,就沒管過我。”
“更別說認我了。”
“等他想起來的時候,他又遇到了聰明伶俐、乖巧懂事的李知禮,他日日將我與他比較,輕則磋磨罵幾句,重則挨幾鞭子,總而之,在他心里,我比不上李知禮?!?
“他甚至還想將城主之位傳給李知禮?!?
公孫不筱說這話的時候,眼里透著淡淡的憂傷,連他本人都沒察覺到。
缺了愛的孩子拼命在漩渦里掙扎,哪怕是闖禍也只是希望引起珍視之人的注意。
越缺少什么,就越在乎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