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落了鎖這才回過神。
“太子殿下安康?!鳖櫮锨湔张f給太子行了禮,余光瞥見了桌子上的認罪書。
太子轉過身來,不似平日里那般威嚴,臉上多了些慈愛。
他良久未說話。
太子和墨塵翎有七分像,都是天下難得的溫潤美男,不同的是,太子的身上多了些深沉和上位者的威嚴。
“南卿,你我相識已經七年了,今日本是你的及笄禮,卻遭了這等禍事,本宮實在難為?!?
太子的語氣滿是歉意,顧南卿回道:“太子仁愛良善,予南卿方寸安全之地,南卿甚是感激;更不記坊間傳聞,親授南卿詩書禮樂、騎射武藝,如親父一般。南卿為報太子恩德,也愿以四年為期,伴皇孫左右,解其孤寂之苦楚?!?
說到這里,顧南卿頓了頓,正色道:“可這并不代表,南卿相信殿下。”
“今日,南卿本該滿心歡喜見到爹爹的?!?
她的話里帶了些哭腔顫音,眼里泛著淚花。
“可是他們告訴南卿爹爹戰(zhàn)死了,太子殿下您通敵叛國了?!?
這是顧南卿第二次在太子面前哭,第一次還是七年前,二人初見時,小南卿一身泥垢坐在老樹下,身上也滿是傷。
她一邊給自己用手絹擦泥巴,一邊安靜的哭。要不是太子要去樹下尋丟掉的玉佩,定是發(fā)現(xiàn)不了她的。
她自小就沉穩(wěn)的很,學東西也快,受傷也不哭不鬧,今日卻是哭了。
太子嘆了口氣,“南卿,本宮遭人陷害,被指控通敵賣國,此人陰險毒辣,城府極深,宛若毒蛇,本宮敗了?!?
“事發(fā)突然,本宮無法自證清白,但本宮可以保證的是,北疆事變和本宮毫無關系,今日一切都是那人做局?!?
他側身拿起認罪書,看著顧南卿,眸光真切誠懇,道:“父皇仁善,并不波及旁人,但今日本宮必死無疑,可臨死之前,惟愿南卿你能看在過往交情的份上,替本宮照料翎兒一二,他是本宮唯一的牽掛了?!?
“本宮愿以金羽衛(wèi)為禮,只愿姑娘庇護翎兒。”
顧南卿目露驚訝,這可是金羽衛(wèi),獨屬于東宮的、只聽命于太子和皇孫的高階暗衛(wèi)。
“殿下?”
還沒等顧南卿說完,太子就打斷了顧南卿道:
“本宮還記得你最喜歡塵翎院子里的梅花,若是可以,帶些走吧,也算是留些牽掛?;ㄓ麩o子,人欲活將死?!痹捈按颂?,太子卻忽然口吐鮮血,踉蹌倒地。
“塵翎的母親也愛梅花,當年,我沒能護住她,如今,更…照料不了…翎兒。”
顧南卿沒想到太子竟然會以死明志,急忙撲過去拉住太子,并喊道:“太子殿下!”
“來人啊,快來人啊!”
卻無人回應。
太子死前大口吐著鮮血,一直低聲喃喃念道:“梅花,翎兒,梅花、翎兒。”
直到咽了氣,門外才匆匆來了人。
似乎是早有預感太子會以死明志,那些人來的很慢,臉上還滿是不耐煩。
東宮沒落,云京朝堂只怕是暗潮涌動。
最后顧南卿離開的時候,看見了倒在血泊里的陳勇,他的耳朵被割去了,脖子上被人砍了好幾道,甚是駭人。
一旁的暗衛(wèi)解釋道:“姑娘莫怕,陳勇怠慢了未來的世子妃,這是他的過錯,林大人說,還望姑娘莫生氣,若是不解氣,扒皮抽筋如何?”
顧南卿沒回這一句,反問道:“林大人是哪個林大人?”
那暗衛(wèi)回道:“大理寺少卿,林楚堯林大人?!?
此人確為新秀。
太子以死明志,最后的認罪書上也沒能蓋上他的手印。
顧南卿衣服上有太子的血,她閉上眼睛也是太子死的樣子。
她離開天牢時,天已經黑了。
外面的雪停了,顧南卿不知如何是好。
太子不可能通敵叛國,這幕后黑手甚是恐怖,能一舉擊敗太子殿下,此人城府極深。
東宮今日天翻地覆,受益之人又是誰呢?寧王?
如果是寧王,那林楚堯在這期中又扮演著什么角色呢?
還有爹爹?她不相信爹爹會死,她不信。
為今之計,就在顧南卿思索之際,忽然不知從哪里飛出來一個紙團砸中了她的頭。
“顧小姐!”
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,帶著十成的謹慎和小心。
顧南卿循著聲音望去,看見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。
“四季?發(fā)財?你倆怎么在這兒?”
兩道人影見她認出來了,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,紛紛跪在地上,道:“姑娘,救救皇孫吧。”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