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整形外科里,修復和再造難度最高。
林笙剛做了一例雕骨造耳手術(shù),在國內(nèi)是先驅(qū)了。手工雕人骨造耳,不是誰都有這個能耐和審美。
主會議結(jié)束后,林笙又和國外的幾個專家一起,在偏廳接受了新都新聞網(wǎng)記者的專訪。
忙完所有,才下午六點。
楚越飛提議去肖育鋒小兩口新開的咖啡廳坐一坐,陳俠和付曉茵兄妹聽他們倆在,也過來玩。
到九點,林笙站起身拿了西服外套準備走。
“才九點鐘,再玩會兒唄。”楚越飛看看時間。
林笙整理了下外套上的褶皺,“今天有事,接個人?!?
付曉茵正因為林笙的冷淡而暗暗沮喪,聞眼皮立刻一抬,不確定地問:“是那位關小姐么?”
聞其他人都看向她,林笙卻沒有理會。
大家很好奇,卻也都不敢過問。
九點十分,走讀生下晚自習。鈴聲持續(xù)幾秒后,安靜的教室開始有一些窸窸窣窣收書本、交談的聲音。
上高三后,似乎班上的同學都少了些躁,變得愛學習。
看了眼寫到一半的數(shù)學卷子,徐寫意嘆了口氣,折疊起來夾在練習冊里裝進書包。
今晚安排的作業(yè),又沒做完。
但她不能耽擱,得趕緊收拾書包去停車場。
“徐徐,你等等我呀。”楊冰冰追上她,“放學都不叫我,你這艘友誼的小船我不想劃了?!?
“噢!對不起啊,我一時著急忘了。”徐寫意拉著書包帶子,“不過冰冰,我以后不坐145,只能陪你走到校門口。”
“為啥啊?”楊冰冰吐出奶茶吸管,很詫異,“你不坐公交怎么回去啊。”
說完她恍然大悟:“哦哦哦!我都忘了,你現(xiàn)在住你干媽家。啊,以后就我一個人大晚上擠公交了,好孤獨?!?
“你孤獨什么?!毙鞂懸庑σ饕髡f,“少個人跟你競爭座位,你該拍手高興才對?!?
楊冰冰就真啪啪啪拍了幾下手,兩個女孩子手挽手,一路笑語地往校門口走,隨意地聊作業(yè)、老師、同學,還有高考。
鵝黃的路燈光落在徐寫意臉上,干凈整潔的校服,低馬尾柔順的垂在背后,平凡而溫和,楊冰冰打量了她一會兒:“徐徐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覺得……”楊冰冰搖著半杯奶茶想了想,“我覺得你還是扎高馬尾好看。你這個發(fā)型不好?!?
女孩子的天性都愛美,徐寫意忙看她,“很難看嗎?我只是覺得梳低一點比較快?!?
“你這樣顯得有點兒成熟啊?!?
楊冰冰說完笑容就變得有些惡劣,用肩膀撞撞徐寫意的肩膀:“胸部又大,發(fā)型又這么溫柔賢良…你想跟哪個男人生孩子???”
正是放學接人的高峰期,停車場車來人往。
徐寫意找著林笙的黑色保時捷,摸摸臉,還滾燙滾燙的。
都怪楊冰冰那小妞,口無遮攔的,幾句話弄得她面紅耳赤~
然后左邊忽然一聲喇叭,她驚嚇地看過去。
昏暗的車窗,垂著一只男人穿襯衣的小臂,光線暗,反顯得那只手肌骨蒼白,看著輪廓很有力,腕上有只黑色金屬手表。
徐寫意一下認出是林笙。
因為他的手很特別,骨節(jié)長,又因為經(jīng)常消毒、洗手所以比一般人要白一些。
過分干凈的略微蒼白。
車里,楚越飛看著穿校服的女孩兒捉住書包肩帶,朝他們小跑來。
他側(cè)頭跟林笙說:“結(jié)果你說的接人,是接這個小妹妹啊。”
林笙看他一眼:“不然呢?!?
“不是?!背斤w干笑著想了想,然后笑了聲說,“我還以為……付曉茵說的那個‘薛寶釵’呢。”
林笙懶懶,沒有應答,此時徐寫意已經(jīng)跑過來了。她沒立刻上車,在窗外先禮貌地喊了人:“林哥哥?!?
林笙笑了下,嗓音溫和:“上車吧?!?
楚越飛聞聲詫異地看一眼林笙。心想林笙這個斯文敗類啊…當起溫柔大哥哥,還真像那么回事。
窗外的女孩兒隔著前擋風玻璃看見了他,她似乎稍微意外了一下,然后很快鎮(zhèn)定,繞到后排的車門。
楚越飛摸摸下巴:“真是個幸運的小姑娘?!?
林笙斜著瞥他一眼:“你想表達什么?”
拉開車門,徐寫意就聽見車里那個陌生的男人,笑吟吟的幾個字:“我林少親自接送啊……”
然后,這個人回頭來——是張端正英氣的臉,笑容親切又熱情。
“寫意妹妹,咱們又見面了。還記得我么?”
徐寫意一頭霧水,看向林笙。
林笙淡笑了下:“這是哥哥的朋友,楚越飛?!?
“越飛哥哥好?!毙鞂懸庖槐菊?jīng)地問候,把書包抱在腿上,膝蓋并攏。
“你好你好?!彼墓Ь闯斤w十分受用,引得林笙瞄了他一眼,略微不屑。
林笙開車,駛出人車攢動的校門。
楚越飛對徐寫意充滿了興趣:“剛下晚自習?”
“嗯。下了差不多十五分鐘。”
“書包沉嗎?”
徐寫意搖搖頭,眼睛總有一點微笑,看起來很聽話:“不沉。只有一本書和幾張卷子?!?
“高幾呢讀。”
“高三?!?
楚越飛越看徐寫意,越覺得這女孩兒真順眼,問什么,她都認認真真地回答。干干凈凈的,就是這個年紀的學生該有的樣子。
回想跟他和林笙讀書的時候,草天日地的,常來往的同學也都差不多一樣貨色,和后排的乖巧少女完全不是一類。
楚越飛在心里感嘆了一番逝去的青春,轉(zhuǎn)頭對正開車的林笙說:“阿笙,你上哪兒去認了這么個乖妹妹啊。”
林笙并不理會他。
然后楚越飛想起,高三,那不就是十六七、十七八的年紀?還有下午林笙還問他的那個古怪問題。
隨即,楚越飛又覺自己好笑,想象力也太荒唐。
林笙又不缺女人。怎么可能跟個乳臭未干的丫頭浪費時間?
除非他瘋了。
但顯然,林笙這個從學生時代就高智商耍流氓的男人,不是那類會瘋的感性動物。
徐寫意抱著自己書包在后排,坐得很好,安靜地聽著林笙和楚越飛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