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將軍王他沒有理會唐安臣跪地求饒,直接在那姑娘家門外,親手將唐旭腦袋剁了。
然后大將軍王他廢了唐安臣的軍職,把唐安臣帳下所有知情之人全都抓了起來,沒有請示陛下,直接都在云州城斬首示眾了。
李叱聽完后臉色已經(jīng)很白。
老唐啊老唐......
李叱閉上眼睛。
良久之后,李叱擺了擺手:把這事的經(jīng)過,仔細(xì)整理出來寫一份奏折給朕,你先下去吧。
張湯連忙俯身:臣遵旨。
出門之后,張湯心里還是平復(fù)不下來,他知道這事把陛下傷著了。
但傷著陛下的不是唐安臣,也不是那個飛揚跋扈的唐旭,而是大將軍王的大義滅親。
大將軍王這樣做其實也說不上來有多錯,在內(nèi)草原云州城里出的事,立刻就在云州城處置。
讓所有百姓們都看著,大寧的律法不容侵犯,哪怕是大將軍的孩子,犯了罪也要砍頭。
大將軍王還是如以往那樣雷厲風(fēng)行,可是大將軍王他這樣做,也觸犯了律法。
若說是家事,他不該殺人。
若說是國事,大將軍王越界處置,也不該。
沒多久,高希寧和夏侯玉立兩個人急匆匆的趕來,一進(jìn)東暖閣,就看到李叱在發(fā)呆。
陛下......
高希寧輕輕叫了一聲。
李叱有些木然的轉(zhuǎn)身看向她,然后習(xí)慣性的咧開嘴笑,可想那笑容顯得如此僵硬。
高興心疼壞了,連忙上前,李叱緩緩?fù)铝丝跉夂笳f道:朕沒事......朕又怎么會有事。
著人......著人去西北。
李叱話還沒有說完,外邊就有人又跑了過來,正是大內(nèi)侍衛(wèi)統(tǒng)領(lǐng)葉小千。
陛下,大將軍王從西北派來送信的人到宮門外,晝夜兼程趕來的,人看著已經(jīng)累的不行了。
李叱吩咐道:把人抬進(jìn)來。
不多時,唐匹敵的親筆信就到了李叱手中。
十五年......
李叱看著手里這封信,自自語的說道:朕等了十五年,但朕沒有想到等來的會是這樣一封信。
李叱沒有看那封信,放在一邊,閉上眼睛說道:丁青安,傳刑部尚書歸元術(shù)進(jìn)宮。
是!
丁青安應(yīng)了一聲,哪里敢耽誤一息,連忙派人去請歸元術(shù)。
一個時辰后,歸元術(shù)急匆匆的從未央宮里出來,他進(jìn)宮后和陛下聊了一會兒,便出門去準(zhǔn)備往西北查案。
這案子牽扯到了大將軍王,歸元術(shù)也是心急如焚,回去后收拾了幾件衣服,帶上數(shù)十隨從,天黑之前就出了長安城。
此時此刻,唐匹敵已經(jīng)在半路上了。
他也沒有想到,十五年后他再次見陛下,會是因為他親手砍了自己侄兒的腦袋。
這十五年來,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陛下,可他卻就是不肯回長安。
哪怕他是這大寧天下唯一一個,無需請旨,隨時都可返回帝都的朝廷大員。
他殺了唐旭,廢了唐安臣,自己也脫去了大將軍王的衣服,換了一身布衣。
他帶著三百親兵,押送著唐安臣一家往長安城來,其中也包括云州府的府治肖生等人。
唐安臣在一輛囚車中,看起來似乎已經(jīng)蒼老了幾十歲似的,頭發(fā)都花白了。
唐匹敵騎著馬走在囚車一側(cè),他看了看自己的弟弟,良久后問道:你若覺得我心狠,恨我也好,怪我也罷,此事終究是你的緣故。
唐安臣靠坐在囚車?yán)?苦笑一聲:是,是我的責(zé)任,那是我的孩子啊......
唐匹敵道:關(guān)于旭兒,我每年都會寫信給你,讓你多加管教,可你從不肯聽。
唐安臣默不作聲。
唐匹敵也不再多說些什么,就這樣沉默著趕路。
許久許久之后,唐匹敵說道:這次去長安城,陛下大概不會治你的死罪,你對大寧有功,為陛下拼過命,你所犯下的罪行,也不至死......但我會懇請陛下,奪去你所有封爵,罷免你所有官職。
另外,你以后就不要姓唐了。
唐安臣聽到這句話猛的抬起頭看向唐匹敵,那雙眼睛里瞬間就布滿了血絲。
唐安臣嗓音顫抖著說道:我用那么年拼死,那么多場血戰(zhàn),只為了自己能配得上父親的姓氏,你......你怎么能將這姓氏奪去!
唐匹敵看了他一眼,語氣平淡的說道:將來你會死,我也會死。
等到你我都死了之后,到了那邊見到父親,他大概也會這樣做。
唐......從來都不是什么高貴的姓氏,但一定是干干凈凈的姓氏。
唐匹敵再次看了唐安臣一眼:你現(xiàn)在,配不上唐這個姓氏,也配不上安臣這個名字。
說完這句話后,唐匹敵催馬向前,沒有再和唐安臣多說一句話。
唐安臣在唐匹敵背后嘶吼:只有你配得上!
唐匹敵還是沒理會,只是揚了揚他手里的馬鞭。
風(fēng)雪中,這往長安城而去的隊伍還在趕路,每個人看起來都和風(fēng)雪是一樣的顏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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