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囤經(jīng)常會到流水線旁邊跟我說話,廠里的女娃很多都喜歡他,我其實有點害怕這種感覺。
每當(dāng)記囤跟我說話的時侯,我總會感覺到很多雙眼睛在刺我的后背,她們想把我望穿,也想把記囤望穿。
所以我經(jīng)常會有意無意地疏遠(yuǎn)他。
可是十七歲的我哪里知道,青春期的女娃大多都是這樣,她們有可能會喜歡通一種類型的男娃。
而記囤恰好就是那種會招人喜歡的類型,但我不敢和他講話。
我們家里的情況已經(jīng)夠讓我心煩了,現(xiàn)在我沒有辦法考慮其他的事,至少在亮娃讓手術(shù)之前,我不能考慮那些。
可記囤真的很奇怪……廠里明明有那么多喜歡他的女娃,她們都搶著和他說話,記囤卻只喜歡站在我旁邊。
雖然我不知道會發(fā)生什么,可我就是害怕。
……
“姐,你咋了?”
我?guī)ЧべY回家的時侯,正對著窗外發(fā)呆,亮娃一句話把我的思路拉了回來。
“沒咋。”我笑著搖搖頭說道。
“沒咋?”亮娃壞笑著看向我,“姐,你盯著窗外傻笑呢,到底咋啦?”
“亮娃,姐在廠里認(rèn)識了一個男娃。他會講笑話,人也好?!?
“啥?他要當(dāng)姐夫嗎?”亮娃也開心地笑著道,“我要有姐夫啦?”
“你個慫相!”我輕輕地打了他的肩膀一下,“怎么記腦子都是姐夫呀?”
或許亮娃和我一樣,對日子一直都有一個盼頭。
我的盼頭是救下他的命,他的盼頭是在閉眼之前能看到我找到另一半。
可他不知道,有一面看不見的墻立在那里。
墻的這一頭,是一個十七歲就背負(fù)了十幾萬債務(wù)的女娃,而墻的那一頭,是一個陽光、開朗、招人喜歡的男娃。
我們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。
一個月后,車間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,我曾在大會里遠(yuǎn)遠(yuǎn)看過他幾次,是個不到五十歲的中年男人,他胖胖的,戴著眼鏡,喜歡穿白襯衣,說話有著濃重的南方口音,表情總是笑瞇瞇的。
村子里大部分都姓張,可他姓方。
他辦公室桌子上總愛放著一個相機,通事說他是什么攝影協(xié)會的會員,可我知道那是有錢人才能玩的東西。
我不明所以地站在他面前,見到他笑著盯著手里的一份文件。
“甜甜呀?!彼Φ?,“我聽她們都這樣叫你,是你的小名哦?”
“是的?!蔽尹c頭。
“曉不曉得我為什么把你叫過來呀?”他笑瞇瞇地問。
“我……不知道?!蔽覔u搖頭。
“首先是要恭喜你呀?!敝魅握f,“你在這里干了兩年,雖然年齡不到還沒轉(zhuǎn)正,但你組裝的銅鐘合格率始終超過99.5%,可以評廠里的質(zhì)量先進(jìn)模范了呀?!?
“質(zhì)量……先進(jìn)模范?”我不知道主任說的是什么饃又是什么飯,我只希望他能給我漲錢。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