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飯的下人是有萬般不愿,都寫在了臉上,把菜從食盒中拿出來,道:“少爺,這便是今日的晚膳了,今個兒前院忙,明日我再來收。”
桌上燃著一支蠟燭,燭火搖曳,碗里蔫兒的菜葉子發(fā)黃,像是用水煮了一番就撈出來了,米飯冷硬,旁邊還有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湯,看著像是洗鍋水,上面浮著一層油水,讓人食欲全無。
今日楚舜才得罪了二房東小少爺,下人還聽說那小少爺跟著了魔似的盡說大實話,邪門得很,這會兒楚舜坐在桌邊,垂著眼眸,削瘦的身形在夜里有幾分陰沉沉的氣場,下人不想招惹這天煞孤星,福了福身,便提著食盒出了門。
良久,楚舜動了,他伸手拿了筷子,手腕被人擒住。
他偏頭看過去,見凌聿庚悄聲無息的出來了,站在他身側。
修長的手指骨節(jié)分明,扣在少年清瘦的腕骨上,指腹還泛著幾分涼意,貼在楚舜的皮膚上。
“別吃這些了。”凌聿庚道,“我去給你弄點吃的?!?
楚舜輕聲道:“怎好再麻煩師父?!?
“你叫我一聲師父,我自是要顧著你些。”凌聿庚松開了他的手腕,“且在這兒等著吧?!?
一身白袍的男人往門外走去,楚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逐漸關緊的門縫中,他放下了筷子,本也是想要試試男人的反應,沒打算吃。
黝黑似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看向門口,楚舜手肘搭在桌上,支著下巴,似疑惑般的偏了偏頭,清俊的面龐雖還未完全長得成熟,卻也可窺見底子極好。首發(fā)網(wǎng)址htt
凌聿庚出去不僅僅是找吃的,還有打探消息。
原劇情中,這位楚家二少爺也算得上是一個重要的小角色,此番回來,是為了捉拿一個鬼修,具體情節(jié)未曾描述,其中只寫到有關于主角的劇情。
楚舜會陰差陽錯的被攪進局中,被那鬼修捉住,險些死在那兒,他在逆境中激發(fā)潛能,斬殺了鬼修,碰巧遇上了一名合歡宗的女弟子,差點就讓那女弟子給抓去雙修了。
府中前院下人端著東西來來回回走動,廚房最是忙碌,煙熏火燎的,香噴噴的雞鴨魚肉被裝在碗中端出去。
凌聿庚站在門口,側身避過人,看著他們進進出出,觀摩片刻,朝目標走了過去。
“勞煩給我一只烤雞?!彼驹谝幻麖N子身后道。
廚子感覺到耳朵有些癢,聳著肩膀蹭了兩下,打開蒸饅頭的蒸籠,熱氣一下往外熏了出去,他不知道正有一名白袍男子站在他身旁盯著他。
他吆喝了聲,道饅頭好了,從里面拿出幾個饅頭放在一邊,又把一只烤雞先放在了碟子上。
“有勞了。”凌聿庚施了個障眼法,把東西裝進食盒,在廚子轉身時,提上了食盒,“多謝?!?
廚子轉個身的功夫,就不見了案板上的烤雞,他轉了兩圈,敲著案板,吼道:“誰他娘的偷了我的烤雞!”
楚家宅院很大,前院廂房外,長長的回廊之上,凌聿庚提著食盒,一邊走著,一邊四處張望,一路上跟在好幾個下人身后,聽了不少府中的傳聞,都是那位楚家二少爺?shù)挠⒂率论E。
傳說中的修煉奇才。
“父親,二叔說那是楚舜做的,可是真的?”
修仙之人耳聰目明,凌聿庚路過一處廂房,聽到里面的聲音,腳下停了下來,門內(nèi)隱隱約約的聲音傳出來。
“若真是如此,那楚舜恐怕還瞞了家中不少事,我去看過了,他們那是被下了真咒,連我都無法解開……他不應當有此本事。”
……
手指粗細的竹筒被高高拋起,又落入了少年清瘦的掌心中,楚舜躺在床上,一只手墊在腦后,上下扔著手中竹筒,食指指尖還有一個針眼大小的口子,血跡已經(jīng)干涸。
他拇指和食指捏著竹筒。
里面的蠱蟲是他廢了不少功夫弄來的。
忽而,他眸中微動,把竹筒塞到了腰間,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下一刻,房門被人推開。
凌聿庚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了房中,他手里提著食盒,進了門,把食盒放在了桌上,“過來吃東西吧。”
楚舜起身走了過去,在桌邊坐下。
食盒一打開,勾人食欲的香味便在房中彌漫開來,烤的金黃的烤雞散發(fā)著誘人的光澤,旁邊還配了幾個饅頭。
“師父這是從哪兒弄來的?”他問。
凌聿庚云淡風輕道:“廚房里廚子給的?!?
楚舜:“廚子……給的?”
“嗯?!绷桧哺鹆藘删?,就沒了耐心,說,“別問那么多了,吃吧。”
再不吃,就該涼了。
烤雞就該趁熱吃。
凌聿庚面無表情,喉結滾了滾,變成人之后,好像能感覺到這吃食的誘惑力了,他倒了一杯水,端著杯子抵在唇邊。
魂體是不需要進食的,修仙者到了一定階段,就會進行辟谷,于修為有益,但仍會有口腹之欲。
楚舜去一旁凈了手,回來坐下看著烤雞,沉默片刻,撕下一只雞腿,遞到了一邊端著水杯的凌聿庚面前。
“師父先吃吧。”他道。
凌聿庚偏了偏頭:“不必。”
喉結又是一滾。
楚舜低聲道:“師父不吃,我又如何能吃的好?!?
凌聿庚舔了下唇。
魂體進食就如同在數(shù)據(jù)里安插bug。
男人淡漠的五官并沒有情緒波動,眸子淡淡的看向楚舜,楚舜睫毛輕顫了兩下,唇邊微微抿出一個彎彎的弧度,一張清俊的小臉蛋上滿是孺慕之情。
罷了。
凌聿庚勉為其難的接受了楚舜的孝敬。
bug也不是不能清除修復。
他接過了雞腿,垂眸看了眼。
楚舜余光瞥見他吃了雞腿,男人一身冷冽謫仙般的氣質(zhì),長發(fā)用玉冠束起,吃雞腿都吃的斯文。
楚舜垂下了眼簾。
連一些習慣動作和行為,都不一樣了。
凌聿庚做了楚舜的師父,那就不是白做的,當晚用過晚膳,處理了“贓物”,凌聿庚從相當于數(shù)據(jù)庫的識海當中尋找了一番適合楚舜修煉的法子,就開始讓楚舜打坐運轉靈力。
楚舜按照凌聿庚說的法子打坐了一晚,翌日睜開眼,眉目清明,不見一絲困倦,精神氣都看起來好了很多,病氣也去了不少。
昨日凌聿庚還說找個機會變賣了那荷塘里撿來的垃圾,很快這機會就來了。
上午,楚舜被叫去了前廳,同他那一年半載見不到一面的父親碰上了面。
正殿之上,柱子上刻畫著符文,五官生的嚴厲的男子坐在上方,底下眾人站著,楚家那位二少爺站在他父親身旁,身上穿著門派中的道服,一旁還有一列與他衣袍一樣的弟子。
一般喚來這么多人,便是有事發(fā)生了。
凌聿庚在楚舜的靈府之中,感覺到楚舜在見到他父親亦或者楚家那位二少爺之時,靈府之中的火焰霎時間旺盛了些,差點燒到了凌聿庚自己身上。
凌聿庚在靈府之中小心翼翼的滅火。
那位楚家二少爺生的濃眉大眼,和他父親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,他視線在楚舜身上停留片刻,說起了正事,道他是為了追殺一名鬼修才到此,恐會在民間傷人,希望楚家眾人都能為此事出一分力。
“此鬼修兇惡,及擅長剝?nèi)似?,將人皮披于身,便于人無異,諸位還當小心行事,另,身旁人若有異樣,當及時告知?!背夷俏欢贍?shù)馈?
聞底下人議論紛紛,又是興奮又是害怕。
道是要讓楚家弟子幫忙,其實也不過是幫忙巡邏,日夜巡街,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。
人來人往的街道上,官差腰間別著劍,在板上貼上告示,不過半日功夫,這個消息便傳遍了城鎮(zhèn),當天入夜,城鎮(zhèn)再無人出入,人人家門緊閉。
楚舜被分配到了夜里巡邏,他跟在隊伍末尾,腰間帶著一個錦囊,里面裝著一些符咒。
漆黑無人的一條街,空蕩蕩的,風卷起塵土,最前頭的人拿著羅盤,路過濟世堂時,在那周圍轉了幾圈。
楚舜站在隊伍末尾,前頭的人在說著話。
“來這兒作甚?”
“嗐,你還不知道呢,就在前些天的早上,這兒,便出現(xiàn)了……那個?!?
那人后頭的話沒說全,另一人卻懂了。
楚舜視線轉了過去。
凌聿庚在他靈府中盤著腿,也聽的津津有味。
“當真還有此事?”
“是啊,傳聞可滲人了,聽聞那人一身白衣,走著走著便不見了蹤影,將這濟世堂的大夫都嚇得夢魘了?!?
“這鬼修好生歹毒!”
“師父,你可聽說過這鬼修?”楚舜以意念傳達問道。
凌聿庚:“……不知?!?
“行了,別聊了,都四處看看?!鼻邦^的人站在樓梯上,給他們兩人一組的分了隊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