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坐在醫(yī)院走廊的長椅上,臉上沒有血色,手機的通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掛斷。
何成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回響,反反復(fù)復(fù)的,一會又出現(xiàn)外公躺在病床上,身上插滿管子的模樣。
遲渺的喉嚨都想像是被人掐緊了似的,就連吐出一口都需要耗費很大的力氣。
臉上冰冰涼涼,遲渺有些麻木的伸手碰了下,摸到些許水跡。
她在哭嗎?
遲渺看著濕潤的指尖出神。
周曜說的沒錯,她確實太看得起自己,才會以為就憑她,就可以情動何成,就可以讓外公好起來。
怎么可能啊。
遲渺肩膀耷拉下去,耳邊的長發(fā)垂落,擋住她的視線還有表情。
腳步聲由遠及近,熟悉的清冷氣息在混亂的消毒水味中,鉆進遲渺的鼻尖。
她身體一頓,聽見周曜冷沉的嗓音:“想給你外公做手術(shù)?”
周曜的話沒有絲毫語氣,遲渺卻緩緩抬起頭,她看著他,眼角還掛著一滴沒掉下去的淚珠。
她抬眸看向周曜,后者神情冷淡,烏沉的眸子里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。
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:“想嗎?”
遲渺好一會,茫然的大腦才慢慢轉(zhuǎn)動起來,她啞著嗓子問周曜,“你的條件?”
她就那樣看著周曜,漂亮的眼睛里沒了往日的生動,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一般,無波無痕。
周曜眼眸微瞇,隨即漫不經(jīng)心說道:“這是你自己考慮的問題,你覺得我為什么會幫你?”
遲渺臉色原本就已經(jīng)發(fā)白,聽到周曜的話,沒什么反應(yīng),只是仍舊看著周曜。
周曜眉梢微動,盯著她打量片刻,隨即伸手捏住遲渺的下巴。
他語氣很淡:“我不是慈善家,遲渺?!?
他指尖皮膚溫柔,捏著遲渺下巴的手也微微用力。
遲渺順著他的力氣不得不仰起臉,她明白了周曜的意思。
他會幫她。
前提是她得讓他滿意,讓他愿意幫她。
周曜離開以后,遲渺一個人在走廊又待了很久,才回到病房去看外公。
正好看到護士來給外公翻身,老人像個木偶似的,被幾個護士一起推來推去。
他現(xiàn)在說話很含糊,遲渺站在門口只能聽見嗯嗯啊啊的聲音。
聽得心酸。
也不忍再看。
直到幾個護士從病房里出去以后,遲渺才整理好心情再進病房。
哪怕這段時間她在努力給自己做心理準備,可每次親眼看到外公這模樣以后,那些搭建好的心理防線,都會忍不住再一次坍塌。
遲渺給外公按摩的時候,才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指甲長長了,只能拿指甲刀給外公修剪指甲。
她看著外公的手,那雙曾經(jīng)抱過她、給她梳過頭發(fā)、教她寫字的手,如今干枯僵硬的如同一截枯枝。
遲渺給外公剪著指甲,視線卻突然模糊起來。
何成的訓(xùn)斥,周曜的羞辱,她都能忍住。
可是看著外公這已經(jīng)瘦的皮包骨,上面卻還打著點滴的手,遲渺卻再繃不住心里的情緒。
為什么會這樣,怎么就偏偏是她呢?
豆大的淚珠滴落在外公的手背上,老人家似乎有感應(yīng),看著遲渺,努力的說道:“渺……渺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