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興祚同劉興賢、劉興治、劉興沛幾位兄弟正端坐在陸軍軍官學校的新建禮堂內(nèi),等待著崇禎的訓話。
今日是崇禎過來視察陸軍軍官學校的日子,隨著新年伊始,陸軍軍官學校的騎兵科、炮兵科已經(jīng)搬遷到豐臺大營去了,以往狹小擁擠的校區(qū)倒是變得有些空曠了起來。
不過這種空曠的時間沒有持續(xù)多久,隨著陜西被招安的流民首領抵達京城之后,便在軍官學校內(nèi)劃分了一部分區(qū)域出來,作為暫時安置這些流民首領的警察培訓班。
坐在劉興祚身邊的劉興治轉(zhuǎn)過頭悄悄的對著兄長說道:“大兄,聽說隔壁那班流賊在這里培訓幾個月,便會被安排到江南去組建同京城一模一樣的警察部門。
我們在京城都待了一個冬天了,朝廷到底打算怎么安置我等?除了每天派些鳥人過來,反復盤問兄弟們在遼東的舊事,就是讓我們在這破校區(qū)內(nèi)安心學習。這打仗對我們兄弟來說,還有什么可學的。
還是一群沒上過戰(zhàn)場的酸丁來教育我們?nèi)绾巫鲬?zhàn),這不是兒戲么?早知道朝廷如此對待我等,當初還不如不回來?!?
劉興治的小聲抱怨聽在劉興祚耳中,感到格外刺耳。他正想訓斥這個不安分的弟弟,卻發(fā)覺坐在自己身邊的幾位同胞兄弟和族兄弟,都莫名沉默著,似乎都深有同感的模樣。
他頓時轉(zhuǎn)變了態(tài)度,以稍稍平和的姿態(tài)勸說道:“我們當初投奔女真人,便已經(jīng)錯了一次。如今冒著偌大的風險,連母親、妻子都拋棄在沈陽城內(nèi),方才回歸大明?,F(xiàn)在你等如此沉不住氣,出聲抱怨朝廷的細致審查,難不成還想再投奔回后金不成?
你們平日里讀書,可有看到,自古可有一叛再叛的英雄豪杰?我們劉家雖然子弟眾多,人丁旺盛,但是在大明同后金之間,不過是一介微塵罷了。朝秦慕楚,兩面三刀,只會讓雙方都看不起我們而已。
朝廷對于我等歸附有所疑心,詳加調(diào)查我等在遼東的過去,要我看這實在是一件好事。如果朝廷不想重用我等,又何必如此仔細的調(diào)查我等的過去?只要我們守住初心,總是會有撥云見日的一天的。
更何況我等終究是漢人,同女真人始終不是一家人。天命汗也好、天聰汗也好,那個不是把我等漢人當賊一樣防范?我家在后金雖然位居佟養(yǎng)性、李永芳之后,但是烏爾古岱仗著自己是滿人,反口誣陷我一句,滿人親貴又有幾人愿意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的?
烏爾古岱勒索漢官李殿林的財物被我告發(fā),天命汗明明清楚的很,但也依然裝作不知,反而聽任烏爾古岱誣陷我,說我是挾私報復。
天聰汗登基之后,大貝勒仗著自己的地位,勒索我家錢財,天聰汗可有站出來說句公道話?可見,這后金終究不是我漢人的天下。
所以,今后這種不如留著后金為好的話語,你們還是不要再輕易說出口了。要是被人聽見,除了證明我劉家回歸大明并不是出自真心,被人用作對付我等的證據(jù)之外,對現(xiàn)在的我們還有什么好處?
劉興治,難不成你想要我劉家在座的兄弟、族人都斷送在你這張嘴上,你才能心滿意足?如果你真的如此心懷不忿,那么還不如我等會就像陛下辭去一起職務,我等都回鄉(xiāng)下去務農(nóng),也好保個家宅安寧。”
一直說到最后一句,劉興祚方才轉(zhuǎn)為疾厲色,使得幾位兄弟再不敢有所抱怨。劉興祚作為劉氏七兄弟的兄長,向來以智勇雙全而著稱。就連努爾哈赤對他也深為贊賞,因此在復州叛亂中,只殺了劉興祚之弟劉興仁和復州2萬百姓,卻并沒有牽連到劉興祚身上去。
以努爾哈赤的為人,如果劉興祚只是一個庸碌之輩,他又怎么可能放過這個隱患。而劉氏七兄弟的其他人,就無法同這位兄長相提并論了,只能唯他馬首是瞻。
如今一見到自家兄長有隱隱發(fā)怒之狀,幾位兄弟頓時便轉(zhuǎn)變了態(tài)度,紛紛向劉興祚保證,他們不會再說這些讓人產(chǎn)生誤解的話語了。
劉氏兄弟切切私語的時候,同他們隔著一條空出來的走道的座位上,王嘉胤、吳延貴、神一元、神一魁、張孟金、黃友才、王左桂、苗美、王自用、羅汝才等被招募的流民軍首領,也在一邊說著悄悄話。
雖然流民軍分為很多部分,但是能夠服眾的卻只有王嘉胤和神一魁兄弟。而相當湊巧的是,這三人都是從邊軍逃離的士兵。
由于在軍隊中接受了系統(tǒng)的軍事訓練,又因為跟隨軍隊來回調(diào)動,因此這些邊軍出身的士兵比起那些平頭百姓的見識更多一些。
因此陜西大小流民軍到最后,都會推薦那些有過從軍經(jīng)歷的士兵作為首領,因為隨著流民軍跨出自己的家鄉(xiāng),這些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鄉(xiāng)三十里距離的百姓,就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。他們只能選擇能帶領他們繼續(xù)前進的首領。